重锤破阵
砖墙内的空气越来越闷，碎砖被锤影吸走的沙沙声，像在耳边磨着沙砾。安琪拉的火焰在墙内烧出的安全区越来越小，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砖缝，把每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这样下去，火要烧完了。"安琪拉紧握着法杖，杖头的火苗明显比刚才弱了些，"墙太厚，我的火穿不透。"
姬小满一脚踹在砖墙上，震得手上落了层灰，墙却纹丝不动："这邪祟堆墙的本事比盖房的还厉害，刚才还没这么厚呢。"她话音刚落，就见锤影的重锤往墙上一靠，砖块竟像长了脚似的，顺着锤面往上爬，墙又厚了半尺。
赵云的银枪始终抵着墙面，枪杆微微发颤："它在借墙蓄力，等墙够厚了，一锤就能把我们压扁。"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甄姬指尖的水珠，突然道，"甄姬，你的水能不能渗进砖缝里？"
甄姬愣了愣，赶紧凝出几滴水珠往墙上弹。水珠落在砖缝里，没什么动静，可等安琪拉的火苗扫过，砖缝里突然冒出白烟，砖块竟有点发潮。"能是能，可这点水……"
"够了！"黄忠突然喊了一声，手里正往炮膛里塞的不是硫磺弹，而是个陶罐，"这是刚才从柴房顺手拿的醋！酸水能蚀砖，再用火一烤……"
他话没说完，锤影突然用重锤猛撞墙面，整面墙剧烈摇晃，墙顶的碎砖哗哗往下掉。安琪拉的火焰被震得歪了歪，差点熄灭。"快！"赵云的银枪突然往旁边一挑，把块松动的砖块挑开个小缝，"往这儿灌！"
黄忠立刻把陶罐对准小缝，醋水顺着缝隙往里渗，安琪拉赶紧把火苗凑过去，"滋啦"一声，砖缝里冒出浓密的白烟，那处的砖块竟软了些。姬小满瞅准机会，拳头带着劲风砸在软掉的地方，"咔嚓"一声，竟砸出个拳头大的洞。
"成了！"姬小满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掏，洞外突然伸进来根黑灰凝成的手指，往她手腕抓来。幸好赵云的银枪快，枪尖一挑，把那根手指挑成了碎灰。
"它在外面盯着呢。"赵云把枪尖穿过洞口，左右搅动，"小满，你从洞往外打，我护着你；安琪拉，用火封着洞口，别让它堵上；甄姬，继续往缝里滴水，黄忠，准备好炮，等会儿我喊开炮就炸！"
分工刚定，锤影的重锤突然往洞口砸来，赵云早有准备，银枪一横，枪杆架住锤面，震得他胳膊发麻。就在这两厢僵持的瞬间，姬小满的拳头从洞口伸了出去，正打在锤影握着重锤的手腕上。
"嘭"的一声闷响，锤影的手腕竟被打歪了半寸，重锤也跟着偏了偏。安琪拉趁机把火苗往洞口一送，橘红色的火焰舔着锤影的黑灰外壳，烧得它发出嘶嘶声，往后退了两步。
"就是现在！"赵云猛地抽回银枪，黄忠的炮早就对准了洞口，引线一燃，"轰"的一声，陶罐里的醋水混着硫磺被炸开，正泼在锤影胸口。
这一下比刚才的水火齐攻管用多了。酸水蚀得黑灰外壳冒泡，硫磺遇火燃起的蓝焰又黏在上面，烧得锤影连连后退，操控的砖墙瞬间松了劲，不少砖块"哗啦啦"掉了下来。
"墙松了！"甄姬突然喊道，她指尖的水珠不再往缝里滴，而是聚成个小水球，往墙根最松的地方砸去。水球炸开，砖缝里冒出白烟，那处的砖块竟自己松动了。
原来刚才锤影借墙蓄力时，把大部分力气都用在了正面，墙根反而没砌牢。赵云立刻会意，银枪往墙根一扫，挑开了好几块砖，露出个能容人钻出去的缺口。
"走！"赵云第一个钻出去，银枪直指锤影的膝盖——那里的黑灰被刚才的蓝焰烧得发焦，明显是弱点。锤影刚被酸水泼得发懵，没料到他们能破墙而出，被银枪正中小腿，踉跄着退了两步。
姬小满紧跟着窜出去，这次没打后腰，而是专打它被烧焦的地方，拳头落下，黑灰簌簌往下掉。安琪拉的火焰也追了出来，不再是小火球，而是化成道火绳，缠在锤影的胳膊上，烧得它甩都甩不掉。
黄忠推着炮退到安全处，又填了颗硫磺弹，这次没轰锤影，而是对着旁边还没被吸走的瓦砖堆。"轰"的一声，碎砖飞溅，彻底断了锤影的"口粮"。它的身躯明显不再变大，黑灰外壳甚至有点发皱，像是泄了气的皮囊。
甄姬最后一个出来，手里捧着团更大的水球，等火焰烧得最旺时，猛地把水球砸了过去。"滋啦"一声，水汽混合着硫磺烟弥漫开来，锤影在烟里晃了晃，胸口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暗紫色的芯。
"就是这儿！"赵云的银枪像道白光，顺着裂缝刺了进去。锤影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尖啸，重锤"哐当"掉在地上，黑灰外壳开始一片片剥落，露出的暗紫色芯被风吹过，慢慢化成了细灰。
等烟散了，空地上只剩下那柄重锤，也在渐渐变淡，最后化成缕青烟，钻进土里没了踪影。那道困住众人的砖墙，早就在锤影散架时塌了，碎砖堆里还能看见没烧完的硫磺渣，和几滴发暗的酸水。
"总算解决了。"姬小满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发红的拳头，"这邪祟比镰影结实多了，打起来跟拆墙似的。"
安琪拉的法杖往地上一点。
火苗"噗"地灭了，她抹了把额角的汗："我的火快用完了，再打下去，只能扔火把了。"
黄忠正弯腰捡炮膛里的碎瓷片，闻言笑了："小姑娘的火够厉害的，要不是你那蓝焰黏着它，酸水也蚀不透。"
赵云把银枪往地上一顿，枪尖的焦痕在阳光下泛着浅光："还是甄姬姑娘细心，发现墙根的破绽。不然咱们还困在里面，等着被它当砖吸了。"
甄姬摇摇头，指尖的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个小水圈："是大家配合得好。不过这黑影的本事真奇怪，镰影会操控影子，它会堆墙吸砖，剩下的七股，不知道还有什么花样。"
这话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刚才打得太急，没空想这些，现在闲下来，才觉得这些黑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本事，专等着他们来似的。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周瑜派来的巡逻兵，看到空地上的狼藉，赶紧翻身下马："将军让我们来看看，说你们要是解决了，就去客栈汇合，那边来了位老工匠，说或许知道这些黑影的底细。"
"老工匠？"赵云挑了挑眉，"难道他见过这邪祟？"
巡逻兵挠挠头："不清楚，只说他年轻时见过类似的黑灰，还说是什么……烧坏的瓦窑里剩下的废料。"
"烧坏的瓦窑？"姬小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管它是什么，先去客栈吃碗热汤面再说，打了这么久，肚子早饿扁了。"
众人都笑了，确实，从早上追到现在，除了甄姬给商队报信时啃过半个干粮，其他人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往客栈走的路上，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安琪拉的红裙在风里飘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城北的空地，像是怕那锤影再爬起来。赵云和黄忠走在后面，低声说着刚才的战术，偶尔传来几句"下次炮要填得再快些""枪尖该磨了"的议论。
甄姬走在中间，灵鱼的蓝光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在她脚边游来游去，比刚才精神多了。她摸了摸腕间的玉镯，突然想起商队的伙计们，赶紧问巡逻兵："城西柴房的人没事吧？"
"没事，刚才路过看过，门闩得紧紧的，还听见里面有人在哼小曲呢。"
听到这话，甄姬才算彻底松了口气。风里飘来客栈的肉香，混着点硫磺的味道，不算好闻，却让人心里踏实。
只是没人说话时，总会想起巡逻兵提到的"瓦窑废料"。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新野？剩下的七股黑影，又藏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去揭开谜底？
这些念头像砖缝里的灰，轻轻落在每个人心上，不重，却让人没法忽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