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车的秘密

我们到村头时,天色还带着清晨的灰蓝。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老水车立在河岸上,轮辐上裹着一层薄冰,铁链冻得僵硬,偶尔被风吹动,发出“叮铃”的脆响。

“先拍全景,再拍细节。”我一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一边对林萧说。他的运动相机已经结了一层白霜,手指冻得通红,却还在念叨:“这个角度好,能拍出历史感。”

魏岚绕着水车走了一圈,用手套擦去轮辐上的薄霜,露出下面厚厚的青苔。“比想象中还破,”他抬头看我,“不过这种破败感,拍出来会很有味道。”

我点点头,蹲下来拍轮辐上的刻痕。那些刻痕深浅不一,有的像字,有的像符号,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魏岚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底座说:“这里的木板松了。”

我凑过去,果然有块木板翘了起来,缝隙里塞着些干草。魏岚小心地把干草拨出来,用指尖扣住木板边缘,轻轻一撬,木板就松了。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一个铁盒子。

“哇!”林萧直接叫出声来,“这是宝藏吗?是不是有金条?”

“别嚷嚷。”我瞪了他一眼,戴上手套,把铁盒捧出来。盒子上了锁,但锁已经锈死了。魏岚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折刀,插进锁缝里轻轻一撬,“咔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铺着一层油纸,下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我先把照片抽出来——第一张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站在转动的水车旁,怀里抱着个小男孩;第二张是同个女孩,站在一片金黄的麦浪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是谁啊?”林萧把脑袋凑过来,“看起来像是我们村的人。”

我展开信,纸上的蓝黑墨水已经发灰,但字迹还能辨认。开头写着:"亲爱的弟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麦子应该已经收割完了……"落款日期是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魏岚低声重复,"那会儿我们都还没出生。"

信里提到了"水车""铜钥匙""河对岸的老槐树",还有一句奇怪的话:"等麦子收割完,我会在水车旁等你。"信的最后有一处被水浸湿过的痕迹,墨迹晕开,看不清签名。

"她为什么要把信藏在水车里?"我喃喃道。

魏岚没有回答,他正盯着照片出神。"你看这里,"他指着第一张照片里水车的轮辐,"有个箭头刻痕,好像指向什么。"

我仔细一看,果然有个细小的箭头刻在轮辐内侧,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去,正好对着水车底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个小孔。"魏岚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像是钥匙孔。"

林萧立刻兴奋起来:"那就是信里提到的铜钥匙!我们去找!"

"等一下,"我拉住他,"先别声张。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魏岚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们先把东西放回原处,然后再想办法找钥匙。"

我们小心地把照片和信放回铁盒,盖好木板。魏岚找来几根干草,巧妙地塞回缝隙,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走吧,"我站起身,"先回村,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个女孩的线索。"

回村的路上,寒风更紧了。路边的枯草上挂着一层白霜,脚下的泥土冻得发硬。林萧几次想开口,都被风呛得咳嗽。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好奇,又隐隐有些不安。

走到村口时,刘奶奶正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她眯起眼睛看了我们一眼,突然问道:"你们去看水车了?"

我心里一惊,勉强笑了笑:"是啊,拍了些照片。"

刘奶奶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水车,有年头没转了。"

我们从她家门口走过,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桂花……"

我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刘奶奶已经低下头,继续纳鞋底,好像什么都没说过。

"桂花是谁?"林萧忍不住问道。

刘奶奶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缓缓地说:"一个很久以前的名字了。"

她没有再解释,我们也没有追问。有些事情,也许不应该太急着知道答案。

回到家后,我把今天的发现告诉了爸妈。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你们说的那个女孩,"妈妈想了想,"可能是桂花。她是我们村的姑娘,二十多年前外出打工,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她有个弟弟,"爸爸补充道,"叫小虎。桂花走后,他就跟着叔叔生活,后来去了城里。"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信藏在水车里吗?"我问道。

妈妈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桂花从小就喜欢水车,常说那是我们村的骄傲。"

晚饭时,我一直心不在焉。魏岚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我的手:"别想太多,明天我们再去水车那里看看。"

我点点头,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那封二十多年前的信,还有神秘的铜钥匙……这一切就像一个谜团,等待我们去解开。

夜深了,窗外的风呼啸着掠过屋檐。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我想起了一个细节——照片里女孩站在麦浪前,背景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朝她走来。

我猛地坐起身,心跳有些快。那个人影,会是她的弟弟小虎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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