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的要求

夜色如墨，战神殿后山的石桌旁，两盏魂导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墨蓝看着对面穿着粗布短褂的陈新杰，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擦拭着扫帚的老人，与那位曾执掌联邦最强战力的极限斗罗联系在一起。

“陈老，”墨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但有些话，我必须说。”

陈新杰放下手里的抹布，抬头看她，目光平静无波：“你是为了史莱克和传灵塔的事来的吧。”

墨蓝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一周来两大势力的摩擦——传灵塔的魂导炮运输车在史莱克城外围被拦查，史莱克监察队在边境扣留了三批标有“传灵塔专用”的稀有金属，双方的冲突正在从暗处走向明处。

“照这个势头下去，正面冲突是迟早的事。”墨蓝的指尖在文件上划过，“我今天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陈新杰的眼睛：“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还请您不要出手。”

陈新杰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我知道您和史莱克的渊源，也知道您对龙前辈的心意。”墨蓝急忙补充，语气里带着恳求，“可您不一样，您是前战神殿殿主，是联邦公认的极限斗罗。您一旦插手，传灵塔必然会动用底牌，到时候战神殿的旧部、军方的派系、甚至星罗和天魂都会被卷进来……联邦经不起这样的动荡。”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现在的局面已经够复杂了，多一个您，就多一分失控的可能。我知道这对您不公平，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新杰拿起桌上的粗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他当然明白墨蓝的意思。他的立场太特殊，哪怕已经退位，哪怕只是以一个“扫地僧”的身份出手，也会被解读为“战神殿支持史莱克”，进而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千古东风巴不得他出手，那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拉拢军方的反史莱克势力，甚至能将圣灵教的残余力量也拖下水，彻底搅乱联邦这潭水。

“我知道你的难处。”陈新杰放下茶杯，声音很轻，“当年老议长把位置交给你时，就说过，联邦的议长，从来都不是享福的。”

墨蓝的眼眶红了。她没想到陈新杰会这么轻易地理解她。这些日子，她听了太多指责，太多推诿，早已习惯了独自硬扛。

“您……答应了？”

陈新杰看向史莱克学院的方向，生命古树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那里有他亏欠了一辈子的人，也有他如今想守护的安宁。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墨蓝以为他会拒绝，才缓缓点头。

“我答应你。”他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以任何身份插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墨蓝连忙道。

“护住她。”陈新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保证龙夜月的安全。”

墨蓝愣住了，随即用力点头：“您放心，龙前辈是联邦的瑰宝，我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

陈新杰这才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拿起扫帚，继续低头擦拭：“那你就回去吧。议会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别让他们等急了。”

墨蓝站起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陈老。”

她转身离开，脚步却异常沉重。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多自私，可她别无选择。联邦就像一艘在风暴中航行的船，她必须拼命稳住舵盘，哪怕要牺牲一些东西。

石桌旁，陈新杰望着墨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又看了看史莱克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他拿起扫帚，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又用脚抹去。

不插手吗？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已经搅了一辈子风云，欠了一辈子的债。如今，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守在生命古树旁，看着那个人晨起练剑，看着她偶尔为了扫地的琐事骂他几句，看着史莱克的孩子们在树下嬉闹。

至于那些纷争，那些阴谋……就让年轻人去解决吧。

只要她安好，就够了。

夜色渐深，魂导灯的光晕里，老人佝偻着腰，继续擦拭着那把普通的扫帚，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而远处的史莱克城，依旧灯火通明，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