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

海神阁内的生命能量如同潮汐般缓缓流动，古月坐在龙夜月对面，指尖把玩着一枚冰晶——那是用永恒天国外壳残留的能量凝结而成的。

“这次能让千古东风吃这么大的亏，全靠您点醒了陈新杰。”古月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否则，我们恐怕真要栽在十八层地狱里。”

龙夜月端起茶杯，指尖划过杯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老东西只是被猪油蒙了心，稍微点拨一下，总不至于真的糊涂到底。”

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古月却知道，那日龙夜月拖着病体去找陈新杰，定然费了不少口舌。以那位光暗斗罗的性子，能放下身段去劝说，足见对史莱克的在意。

“永恒天国已经安置在生命古树底下的密室了，雅莉前辈布了十八重封印，除非学院覆灭，否则绝不可能被夺走。”古月补充道，“学院也对外发了声明，这枚炮弹只会在大陆遭遇灭顶之灾时动用，绝不会成为称霸的工具。”

龙夜月颔首：“做得对。史莱克要守的是道义，不是杀戮。”

就在这时，一名海神阁护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古怪地挠了挠头：“阁主，龙前辈……外面有个人，说想来咱们学院扫地。”

“扫地？”古月皱眉，“这种事让后勤处安排就行，用得着报上来？”

护卫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呃……那个人……身份有点特殊，小的不敢做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古月与龙夜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能让海神阁护卫觉得“特殊”的，绝非普通人。

两人起身走出海神阁，只见学院门口的石板路上，站着一个身着灰布短褂的老者。他手里提着一把扫帚，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背脊挺得笔直，正是本该在战神殿坐镇的陈新杰。

没有了海蓝色长袍的加持，没有了海洋的威压，这位曾经的极限斗罗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邻家老人，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正巴巴地望着海神阁的方向。

看到龙夜月，陈新杰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手里的扫帚却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龙夜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陈新杰？你发的什么疯！”

她几步冲上前，指着陈新杰的鼻子怒斥：“战神殿殿主不当，跑来史莱克扫地？你是觉得不够丢人，还是想让全大陆看我们的笑话？”

陈新杰捡起扫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我已经不是殿主了，关月接任了。我想……离你近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谁要你离我近！”龙夜月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剧烈起伏，“滚回你的战神殿去！史莱克不养闲人，更不养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

陈新杰却不恼，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扫帚：“我不回去。扫地也好，浇花也罢，只要能留在这儿，做什么都行。”

他抬起头，望着龙夜月，眼中的执拗像极了年轻时的模样：“夜月，我知道以前欠你太多，也做错了太多。我不求你原谅，就想……多看你几眼，哪怕只是远远看着。”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看呆了，这不是传说中那位能与龙前辈抗衡的极限斗罗吗？怎么被骂得像个孙子还不走？

龙夜月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抓起旁边园丁的水壶就朝他泼去：“你走不走？！”

冷水顺着陈新杰的脸颊流下，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定定地望着她：“不走。”

“你！”龙夜月气得手都抖了，可看着他湿透的衣衫和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古月在一旁看得清楚，龙夜月的眼眶其实红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认。

她轻轻拉了拉龙夜月的衣袖，低声道：“龙前辈，让他留下吧。反正学院也缺个扫地的，他干活应该……还挺利索。”

龙夜月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瞪了一眼像块石头般杵在原地的陈新杰，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别让我再看到你偷懒！”丢下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陈新杰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咧开嘴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拿起扫帚，小心翼翼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

阳光透过生命古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他身上，也落在龙夜月远去的方向。

有些亏欠，需要用一生来偿还。有些等待，终究还是等来了转机。

史莱克的扫地僧，就这样走马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