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史莱克

史莱克的午后总是带着草木的清香，古月正在黄金古树下检查新抽的嫩芽，指尖刚触碰到叶片，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古月没有回头，只是握着叶片的手指微微收紧。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她侧脸，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唐舞麟站在三步之外，看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那些在心里盘桓了无数次的话，到了嘴边却堵成了一团。他穿着简单的黑衣，斗铠的痕迹隐去，少了传灵塔的凌厉，多了几分落寞。

他来这里，本是为了确认她的近况。这些日子，他一边暗中推动魂兽复兴的计划，一边承受着千古家族的猜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意味着什么——那是与人类社会的贪婪为敌，是要将魂兽从濒临灭绝的边缘拉回来，这条路注定孤独，甚至可能要与曾经的伙伴为敌。

包括古月。

可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看到她清瘦的背影，看到她鬓角因修炼而渗出的细汗，所有的坚定都松动了一角。她体内的元素混乱，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他亲手造成的。那日擂台上的决绝，不过是用冰冷包裹的无奈，可这无奈带来的伤害，却真实地刻在了她身上。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阳光在她发梢跳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酸得发疼。

“看够了吗？”

古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唐舞麟猛地回神，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你的伤……”

“托你的福，死不了。”古月终于转过身，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传灵塔的人不该待在史莱克。”

她的目光扫过他，没有停留，像是在看一件沾了灰的旧物。

唐舞麟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她恨他，可当这恨意真的摆在面前，还是比想象中更刺骨。他想说那日的苦衷，想说他从未想过伤害她，想说他所做的一切，或许有一天她会明白……

可他不能说。魂兽复兴的计划容不得半点泄露，千古家族的眼线无处不在，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让多年的布局功亏一篑。

“我……”他艰难地开口，“听说你修炼遇到了瓶颈。”

古月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唐舞麟，你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炫耀，还是以传灵塔的身份来刺探？”

“都不是！”唐舞麟急了，往前一步，金色的魂力在眼底一闪而过，“我知道一种方法，或许能帮你梳理元素——”

“不必了。”古月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疏离，“史莱克的事，就不劳传灵塔费心了。倒是你，还是多想想怎么讨好千古家族，别哪天被卸磨杀驴了都不知道。”

这句话像针，精准地刺中了唐舞麟的痛处。他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忽然觉得所有解释都是多余的。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东西——传灵塔的算计，史莱克的伤痛，还有那场比武大会上，他亲手划下的鸿沟。

“我走了。”唐舞麟转身，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你……自己保重。”

他没有再说下去，脚步匆匆，像是在逃离什么。

古月看着他消失在路的尽头，紧握的手指终于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红痕。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黄金古树的阴影里，肩膀微微颤抖。

小黑从树上跳下，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背，发出委屈的呜咽。

她不是不痛，只是习惯了用冰冷伪装。他那句“自己保重”，像一把钝刀，在早已结痂的伤口上反复切割。

可她不能回头。

无论是为了史莱克，还是为了那些在灾难中逝去的人，她都必须站在他的对立面。

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叹息。古月深吸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湿意，重新站起身时，眼中已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唐舞麟，你我之间，从此只有立场，再无其他。

她转身走向修炼场，步伐坚定，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