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心
史莱克城临时搭建的房间里，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只留下一片沉寂的昏暗。古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仿佛只是睡着了，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已经三天了。
娜儿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给她喂着稀释过的魂兽奶，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偷偷哭过好几回，看向古月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
“姐，你醒醒啊……”娜儿的声音带着哽咽，“你要是再不醒，小言她们都要急疯了。”
她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要对古月下手那么狠。明明在星罗的时候，他看古月的眼神那么温柔，明明他们并肩作战对抗圣灵教时那么默契，怎么回到联邦，就变成了这样？那一击，分明是留了力，却又偏偏敲碎了古月所有的力气，连同她眼底的光一起打碎了。
小黑趴在古月的枕边，小脑袋时不时蹭蹭她的脸颊，发出委屈的呼噜声。它似乎知道古月不舒服，这几天都没怎么闹，只是守着她，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房门被轻轻推开，雅莉走了进来，圣灵斗罗的淡金色魂力如同流水般萦绕在她指尖。她走到床边，伸手搭在古月的腕脉上，眉头渐渐蹙起。
片刻后，她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样？雅莉前辈？”娜儿连忙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
雅莉摇了摇头：“身体的伤势不算重，魂力亏空也在慢慢恢复，按理说早就该醒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古月平静的脸上，语气变得沉重，“只是……她体内的能量太乱了。”
“能量乱了？”娜儿不解。
“嗯。”雅莉点头，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金色的圣灵之力，轻轻点在古月的眉心，“你看，她的魂力核心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七种元素的气息在里面互相冲撞，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这种混乱不是外力造成的，更像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娜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那会怎么样？”
雅莉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最糟糕的可能是……她的魂力。元素掌控的根基被打乱，就像堤坝出现了裂痕。”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娜儿头晕目眩。再也无法增长？古月才刚刚突破封号斗罗，她的路还那么长，这相当于是把古月的天赋给击碎了。
“怎么会这样……”娜儿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哥哥他……他怎么能……”
她终于明白，古月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愿醒。唐舞麟那一战，打碎的或许不只是她的魂力，还有她心里的某种东西。那是支撑她一路走来的信念，是她对未来的期许，或许，还有她对唐舞麟那份藏在心底的信任。
雅莉拍了拍娜儿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无奈：“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是心病，外人帮不了，只能靠她自己想通。”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小黑偶尔发出的低鸣。娜儿看着古月沉睡的脸，心里又气又急。她想去质问唐舞麟，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哥哥的身上，似乎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古月的睫毛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姐？”娜儿惊喜地凑上前。
古月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焦点，也没有情绪。她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床边的娜儿，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姐，你终于醒了！”娜儿喜极而泣，连忙想扶她起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古月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双手曾经能操控七种元素，能凝聚出毁天灭地的力量，此刻却微微颤抖着，连握紧拳头都觉得费力。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混乱，元素们像一群迷路的孩子，在她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听从她的指挥。雅莉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魂力再也无法增长了。
原来，心死了，连力量都会背叛自己。
“水……”她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娜儿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古月喝了几口，才觉得喉咙没那么干了。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比武大会的胜利，也不是唐舞麟那冰冷的眼神，而是星罗那个夜晚，他抱着她时，眼里的温柔与挣扎。
那些，都是假的吗？
“他……”古月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谁，该问什么。
娜儿知道她想问什么，咬着唇，低声道：“哥哥他……可能有苦衷。”
苦衷？古月在心里冷笑。再大的苦衷，也不能这样对她，不能这样对史莱克。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窗外，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拉开窗帘吧。”她说。
娜儿愣了一下，连忙走过去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尘埃，也照亮了古月苍白的脸。
她眯了眯眼，适应着久违的光线，眼神里的空洞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坚定取代。
醒了，就不能再睡了。
就算魂力再也无法增长，就算心里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她还有史莱克要守护，还有伙伴们在等着她。
唐舞麟……
古月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它嚼碎了咽下去。
从此，他们之间，只剩下立场，再无其他。
她深吸一口气，对娜儿说：“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重建的进度。”
娜儿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虽然那光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却还是松了口气：“好。”
小黑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兴奋地蹭了蹭古月的脸颊，发出亲昵的叫声。
古月摸了摸它的脑袋，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
日子总要过下去，路总要走下去。
哪怕，是拖着一颗破碎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