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

血神军团的医疗帐篷里，消毒水的味道渐渐被药草香取代。曹德智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虽仍有苍白，但气息已平稳了许多。他望着帐篷顶的合金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床单，眉宇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古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联邦的命令下来了。”曹德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无论发生什么，血神军团必须死守前线，但……不准再接近那道被封住的深渊通道，更不许尝试打开它。”

古月猛地站起身：“为什么？唐老师还在里面！”

“无能为力。”曹德智闭上眼，语气里满是苦涩，“生灵之金形成的封印是目前最安全的状态，谁也不知道打开通道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圣君趁机冲出来，整个斗罗大陆都会遭殃。我们……赌不起。”

“可唐老师他……”古月的声音哽咽了。那是教了她三年、在生死关头舍命护着他们的人，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能称得上“亲人”的存在。如今他被封在深渊位面，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尝试救援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你难受。”曹德智睁开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我比你更清楚这种无力感。当年史莱克城被毁，我们同样只能看着……但古月，你要明白，有些选择，必须以大局为重。”

他顿了顿，补充道：“联邦已经调集了顶尖的魂导器专家和阵法大师，他们会日夜监测那道封印，一旦有任何异动，我们会第一时间知晓。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

古月的心沉了下去。她想到了已成废墟的史莱克，想到了被迫回到传灵塔的唐舞麟，想到了被封在深渊里的唐老师……好像所有重要的人和事，都在朝着失控的方向滑落。

“那唐舞麟呢？”她低声问，“传灵塔那边……”

“他必须回去。”曹德智的语气不容置疑，“传灵塔内部现在暗流涌动，他留在那里，至少能掌握一些动向，这对我们对抗圣灵教和深渊都有好处。”

古月沉默了。她知道曹德智说得对，可道理明白，心里的憋屈却怎么也压不住。他们像棋盘上的棋子，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古月，”曹德智看着她，眼神变得温和了些，“你不是一个人。血神军团是你的后盾，唐门也是。唐老师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就要用好这段时间。”

他指了指帐篷外：“史莱克虽然毁了，但火种还在。你、唐舞麟、娜儿……你们都是未来的希望。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能真正站起来，重建家园，告慰逝者。”

古月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曹德智的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她心底的迷茫。

是啊，她不能倒下。

唐老师用生命换回来的时间，她不能浪费。史莱克的仇，牺牲的人，还有被困的唐老师……这一切，都需要她去承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古月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慌乱渐渐褪去，只剩下坚定，“我会留在血神军团，继续变强。娜儿……我会照顾好她。”

曹德智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需要任何资源，直接找我或者血八。”

古月站起身，朝着帐篷外走去。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娜儿正坐在帐篷门口的石阶上，抱着银龙枪，望着深渊通道的方向发呆。

听到脚步声，娜儿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古月姐……我们真的不能去救唐老师吗？”

古月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能。但不是现在。”

她指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有云层在流动：“等我们变得足够强，强到能打败圣君，强到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们就去把他救出来。在那之前，我们要好好活着，好好修炼，不能让他失望，对吗？”

娜儿看着古月坚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擦掉眼泪：“嗯！我会变强的！和古月姐一起！”

古月笑了，伸手牵住她的手。

帐篷里，曹德智望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难，但他相信，这些年轻的孩子，一定能走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

深渊通道被封，血神军团暂时安全了。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这宁静中，积蓄足以劈开黑暗的力量。

古月牵着娜儿的手，一步步走向训练营的方向。极北的风依旧寒冷，但她的心里，却重新燃起了一团火。

为了唐老师，为了史莱克，为了所有等待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