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

古月醒来时，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被褥间弥漫着淡淡的金属与阳光混合的气息——是唐舞麟的味道。

她撑起身子，正好对上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唐舞麟。少年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守了她很久，见她醒了，眼里瞬间亮起光来。

四目相对，空气里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凝滞。古月看着他，眼神复杂，白天戴月炎那句“给我一个机会”像根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

“我不是赢了吗？”她先开了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赢了赌约，本该坦然，可看到唐舞麟这副样子，她竟莫名想刺他一句。

唐舞麟却皱起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我不管。”

不管她赢了还是输了，不管戴月炎说过什么，他就是不舒服。那种感觉很奇怪，像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古月被他这蛮不讲理的样子噎了一下，正要反驳，却听到他突然换了个话题，声音低沉而困惑：

“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的血脉，似乎很亲近？”

古月猛地一愣。

亲近感？何止是亲近。从在东海学院第一次见到他起，她就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像冥冥中注定的牵引。后来并肩作战，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他动用金龙之力时，她体内的元素都会跟着共鸣。

只是她一直把这归结为巧合，从未深思。

唐舞麟没注意到她瞬间的失神，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的血脉，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曾经养育我的养父母说过……这是金龙王血脉，是龙神的一部分。”

“金龙王？！”古月的心脏狠狠一缩，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

精神之海内，那个沉睡的意识似乎被这个名字惊动了，泛起细微的涟漪。她想起了古月娜残留的记忆碎片——龙神分裂，化为金龙王与银龙王，金龙王继承了龙神的力量与暴虐，银龙王则继承了元素与创造……

她的血脉，不正是银龙王吗？

金龙王与银龙王……他们本就是同源而生，是龙神的两半灵魂。

难怪……难怪会有这么强烈的亲近感。

古月的心跳得飞快，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唐舞麟，想问“那你知道银龙王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个秘密太沉重，她不能说。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之间的亲近，也是因为血脉吗？”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因为血脉吗……没有其他的吗？”

唐舞麟被她问得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金龙爪的虚影在指尖一闪而逝。他能感觉到古月语气里的期待与不安，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想起在锻造室里她安静陪伴的身影，想起赛场上她为自己担忧的眼神，想起刚才她靠在自己怀里时的柔软……这些感觉，真的只是因为血脉吗？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声音有些干涩，“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血脉的原因，还是发自内心的。但……”

他抬起头，迎上古月的目光，眼神清澈而迷茫：“但我总觉得，血脉的原因应该多一些吧。”

毕竟，他们一个是金龙王，一个……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这份源自灵魂深处的亲近，似乎只能用血脉来解释。

古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她别过头，看向窗外的月光，轻声道：“可能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唐舞麟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刚才的回答好像不太对，可又不知道哪里错了。他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古月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我有点累了，想再睡会儿。”

“好。”唐舞麟站起身，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

他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门内，古月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复杂。

金龙王……银龙王……

原来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绑定在了一起。

只是这份绑定里，除了血脉的羁绊，到底有没有一丝属于“唐舞麟”和“古月”的心意？

她不知道。

月光静静流淌，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也照亮了她眼底深藏的迷茫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