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突破
被唐舞麟半扶半搀着往宿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古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之海深处的封印裂痕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钝痛顺着意识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要不要再去医务室看看？”唐舞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扶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你的脸色比刚才还白。”
古月摇摇头，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用……回宿舍就好。”她不能去医务室，那里的魂导检测仪会捕捉到她体内异常的魂力波动，更会暴露封印松动的秘密。
精神之海里，属于古月娜的意识碎片像被惊扰的沉睡着，开始不安分地涌动。那些被封印隔绝的记忆碎片像玻璃碴子一样硌着她的神经——有冰封的雪原，有燃烧的森林，还有一双带着无尽孤寂的金色眼眸。
“蠢货……”古月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没有足够的天材地宝稳固魂核，强行冲破第二层封印，你是想让这具身体彻底崩溃吗？”
古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靠在唐舞麟身上才能站稳。她当然知道！突破封印需要循序渐进，第一层靠的是入学时获得的三个奖励，第二层原本该用至少三株千年份的凝神草和一块深海沉金髓来稳固魂力，可她根本没来得及收集！
这枚自然之种的爆发太突然了，黄金树的生命力像决堤的洪水，硬生生撞开了封印的闸门。就像盖房子到了一半，突然被人抽走了承重墙，整个魂力体系都在摇摇欲坠。
“唔……”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古月下意识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点殷红的血迹。
“古月！”唐舞麟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扶住她，“你吐血了！必须去医务室！”
“别吵……”古月推开他的手，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声音低哑，“找个没人的地方……快。”
唐舞麟虽然急得不行，却也知道她这么说肯定有原因，立刻架着她拐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小路。这里是学院的后山，平时很少有人来，只有几棵老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
刚走到一棵槐树下，古月就腿一软，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她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按着太阳穴，精神之海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两把钳子在左右撕扯她的意识——一边是属于“古月”的、带着伙伴温度的记忆，一边是属于“古月娜”的、冰冷而庞大的力量。
“撑不住了……”她喃喃自语，眼前开始发黑。体内的光元素和暗元素因为封印松动，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冲突，光元素的灼热和暗元素的冰寒在血管里交替肆虐，像是要把她的身体撕裂。
唐舞麟蹲在她面前，急得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用龙力在她周围筑起一道温暖的屏障：“我能做点什么？要不我去找枫老师？他肯定有办法！”
“别去……”古月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谁都不能说……帮我……守住……”
话没说完，她就疼得晕了过去，手却还紧紧攥着唐舞麟的手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唐舞麟僵在原地，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他不知道古月到底在承受什么，却能感觉到她体内那股混乱到近乎狂暴的魂力——既有着元素的灵动，又藏着一种让他莫名心悸的、如同深渊般的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把古月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龙力一点点安抚她体内暴走的能量。怀里的人很轻，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那紧蹙的眉头和偶尔溢出的痛哼，提醒着他情况有多危急。
夜风穿过树林，带着凉意，唐舞麟却觉得怀里像揣着个滚烫的烙铁。他低头看着古月紧闭的双眼，忽然想起她平时清冷的样子，想起她为了凑贡献点去赌押部的倔强，想起她在图书馆里认真记笔记的侧脸……这个总是看起来很坚强的女孩，原来也藏着这么多他不知道的痛苦。
“别怕，有我呢。”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抱着古月，靠在槐树下，一夜未眠。龙力像温暖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虽然无法彻底平息那股混乱的力量，却勉强筑起了一道防线，守住了她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古月终于缓缓睁开眼。疼痛减轻了些，但精神之海的封印裂痕依旧清晰，那道属于古月娜的意识碎片，比昨天更近了。
她看着守在身边的唐舞麟，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龙力消耗过度让他脸色有些苍白，却还在强撑着对她笑：“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古月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她知道，这次强行突破的后遗症才刚刚开始，没有足够的天材地宝，封印的裂痕只会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她彻底被古月娜的意识吞噬。
而那枚埋在黄金树下的自然之种，像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下次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唐舞麟扶着她站起来：“我们先回宿舍，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对了，我昨天在你口袋里摸到个东西，好像是……”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牌，正是他给古月做的星银牌，“这个昨天一直发烫，现在好像不烫了。”
古月接过星银牌，指尖刚触碰到，就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稳定的能量顺着掌心传来——星银的金属特性竟能稍微安抚她体内的元素冲突。她紧紧攥着金属牌，像是抓住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谢谢你，舞麟。”她轻声说，声音还有点沙哑。
唐舞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谢什么，我们不是伙伴吗？”
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却驱不散古月心里的阴霾。她看着手里的星银牌，默默在心里说：伙伴……可我身上的秘密，能瞒你多久呢？
第二层封印的裂痕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属于她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她，连抵御风暴的武器都还没准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