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考核
第五个考核区域像是一间雅致的茶室，雕花木桌旁坐着一位白发老妇人。她穿着素雅的月白长裙，发髻上别着一支白玉簪，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瞳孔里仿佛盛着流动的月光，温和却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的秘密。
零班四人走进来的时候，老妇人正端着茶杯轻轻吹着热气，茶香袅袅，冲淡了考核区域的紧张气息。
“坐。”老妇人抬眼看向他们，声音像浸过月光的泉水，清润柔和。
四人依言在对面的木凳上坐下，唐舞麟还在为刚才古月的0分耿耿于怀，坐下时椅子腿在地上划出轻微的声响；谢邂和许小言则有些拘谨，毕竟眼前这位老妇人虽然看起来和蔼，周身却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只有古月，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目光坦然地迎向老妇人的视线。
老妇人的目光在四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茶杯上：“这一关，考精神力。”
话音刚落，她指尖的茶水轻轻晃了晃。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没有明显的魂力波动，四股温和却凝练的精神力如同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向四人的脑海。
“唔！”谢邂和许小言同时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这道精神冲击看似柔和，却精准地撞向他们的精神核心，像是要把意识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他们咬着牙，调动全部精神力抵抗，才勉强没让自己失态。
唐舞麟的情况稍好一些。或许是因为体内有龙力加持，他的精神屏障比常人坚韧得多，那道精神细针撞上屏障时，只让他眉心微微一痛，便被弹了回去。他下意识地看向古月，只见她端坐着，眼帘微垂，仿佛完全没受影响——那道针对她的精神冲击，竟像石沉大海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几人的精神力底子，没想到这个看似清冷的小姑娘，精神力竟凝练到如此地步。
“有点意思。”老妇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中的月光流转得更快了。这一次，她不再掩饰，一股远比刚才强盛数倍的精神力骤然爆发，目标却只有一个——古月。
这道精神冲击不再是细针，而是化作一道银色的月光洪流，带着魂圣级别的威压，狠狠砸向古月的精神海！
“古月！”唐舞麟脸色剧变，想也没想就要释放魂力帮忙，却被老妇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考核期间，旁人不得干预。”老妇人的声音依旧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舞麟的拳头攥得死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月光洪流冲向古月。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恐怖，比刚才帝天的精神威压投影还要强悍，别说古月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就算是一般的魂尊，恐怕也会被瞬间击溃精神海。
就在这时，古月动了。她眉心的银辉骤然亮起，精神之海深处仿佛有星辰苏醒，四色元素化作屏障挡在身前，空间元素则像一层弹性薄膜，将那道月光洪流层层包裹、卸力。
“嗡——”
无形的碰撞在空气中炸开，茶室里的茶香瞬间被震散，木桌上的茶杯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古月的脸色第一次变得苍白，嘴唇紧抿，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精神屏障虽然剧烈震颤，却始终没有崩溃。
一息，两息，三息……
当那道月光洪流的力量终于耗尽时，古月才缓缓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这一次，她接得并不轻松。
老妇人放下茶杯，眼中的月光闪烁不定，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她看着古月，忽然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刻意为之的轻蔑：“这么弱？这点攻击都接不住？”
这话一出，谢邂和许小言都愣住了。刚才那道精神冲击有多恐怖，他们虽然没直接承受，却也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古月能接下来已经很厉害了，怎么能说是“弱”？
唐舞麟更是瞬间炸了毛，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死死盯着老妇人，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解：“你刚才对古月用的精神冲击，比给我们的强了十倍都不止！那分明是接近魂圣级别的力量！她能接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凭什么说她弱？”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考核中如此失态，连声音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激动。他不懂什么考核规则，只知道不能让古月受这种委屈——刚才她接下那道冲击时苍白的脸，此刻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老妇人看着暴跳如雷的唐舞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是计谋得逞的狐狸。她故意板起脸，语气严厉起来：“放肆！一个考生也敢质疑考官的判断？”
她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我看你是不想通过考核了！不仅是你，这个小姑娘也一样——你们两个，通通0分！”
“你不讲道理！”唐舞麟气得脸都红了，要不是谢邂在后面悄悄拉着他的胳膊，他恐怕已经冲上去理论了。
“道理？”老妇人冷笑一声，“在我这里，我的判断就是道理。不服气？可以现在就退出考核。”
许小言急得快哭了：“婆婆，您别生气，舞麟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目无尊长，不懂规矩？”老妇人打断她，目光扫过四人，“谢邂，你刚才虽然狼狈，但精神力韧性尚可，8分。许小言，精神力纯净，懂得借力卸力，9分。至于他们两个……”她指了指唐舞麟和古月，“态度恶劣，顶撞考官，0分。”
古月一直没说话，此刻却轻轻按住还想争辩的唐舞麟，对他摇了摇头。她看向老妇人，眼神平静得不像一个刚被打了0分的考生：“您想考的，或许不是精神力。”
老妇人眼中的月光微微一凝，随即恢复如常：“小姑娘，别试图揣摩考官的心思。下一关在山顶的观星台，半个时辰后开始，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放弃。”
唐舞麟还想说什么，被古月用眼神制止了。她站起身，对着老妇人微微颔首：“多谢考官指点。”
说完，她拉着唐舞麟的胳膊往外走，谢邂和许小言赶紧跟上。
走出茶室很远，唐舞麟才甩开古月的手，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她理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古月的声音很轻，“她是故意激怒你。”
“故意？”谢邂愣了一下，“为什么？”
“不清楚。”古月摇摇头，“但她最后那句话，‘下一关在山顶的观星台’，说得很认真，不像是要赶我们走的样子。”
许小言也反应过来：“对啊，如果真的想让我们放弃，直接取消资格就行了，没必要告诉我们下一关的位置。”
唐舞麟愣住了，刚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回想起老妇人的眼神，尤其是在他顶撞之后，那双看似愤怒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丝……笑意？
“难道她是在试探我们？”唐舞麟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
“有可能。”古月看着通往山顶的石阶，“史莱克的考核，从来都不只是考实力。”
唐舞麟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刚才我太冲动了，害你也得了0分。”
“不怪你。”古月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比刚才在茶室里明媚了许多，“其实，我还挺高兴的。”
“高兴？”唐舞麟更懵了。
“嗯。”古月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至少有人愿意为我顶撞考官啊。”
唐舞麟的脸颊瞬间红了，挠着头嘿嘿直笑，刚才的委屈和愤怒，仿佛都被这一笑驱散了。
谢邂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及一下旁边还有两个人？”
许小言捂着嘴偷笑，刚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四人沿着石阶往山顶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舞麟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得像阵风；古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始终扬着浅浅的笑意；谢邂和许小言在后面说说笑笑，偶尔吐槽一下那个古怪的老妇人。
没人再提那两个0分。
他们心里都隐隐有种感觉，那个眼神像月光一样的老妇人，或许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而这场看似严苛的考核，才刚刚露出真正的獠牙。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们四个还在一起，就算再多的0分，再多的刁难，也挡不住他们往前走的脚步。
通往观星台的石阶很长，却充满了少年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连山间的风，都变得轻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