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的学生
第二天清晨，天海城中央体育场的金属穹顶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古月站在入口处，下意识地往唐舞麟身边靠了靠。眼前的景象远超她的想象——数万个座位席如同梯田般铺展开，从底层一直延伸到穹顶边缘，此刻早已坐满了人。喧闹的人声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涌来，夹杂着魂导喇叭的播报声、孩童的嬉笑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震得她耳膜发颤。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魂力气息，不同属性的魂力交织碰撞，形成一种奇异的能量场，让她的精神力都有些紊乱，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些。
“好多人……”许小言的声音带着惊叹，水蓝色的双马尾被人流带动的风吹得轻轻晃动。她紧紧跟在舞长空身后，小手攥着衣角，生怕不小心走散。
谢邂倒是兴奋得很，踮着脚尖四处张望：“这才叫大赛嘛！比学院的演练场气派多了！”他拍了拍唐舞麟的肩膀，“喂，待会儿抽签要是抽到弱队，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唐舞麟没接话，他的注意力早就被场边摊位上飘来的香味吸引了。那是一种混合着烤肉和香料的气息，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昨晚特意准备的肉干，正想拿出来垫垫肚子，就被古月用眼神制止了。
“别吃了，马上要抽签了。”古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尤其是当那些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时，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舞长空走在最前面，白大褂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对周围的喧闹恍若未闻，径直朝着选手通道走去，冰蓝色的眸子里只有前方的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跟紧我，别掉队。”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四人耳中。谢邂忍不住想回头理论，被唐舞麟一把拉住。“别理他们，等比赛赢了再说。”唐舞麟的声音很沉，眼神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古月也听到了那些话，心里那点紧张忽然被一股好胜心取代。她抬眼看向前方，舞长空的背影依旧挺拔，仿佛不管身后有多少议论，都动摇不了他半分。
选手通道设在体育场侧面，是一条封闭的走廊，墙壁上挂着历届大赛的冠军海报。最显眼的一张上，两个少年并肩而立，左边的金发少年笑容张扬，右边的黑发少年则一脸冷峻，正是上届魂师组冠军——来自天海学院的黄金一代。
“他们就是去年的冠军？”谢邂停在海报前，眼神里带着战意，“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舞长空脚步未停，只淡淡丢出一句：“魂力高两级，经验更丰富。”言下之意，显然是让他们别掉以轻心。
走廊尽头是抽签区，已经聚集了不少队伍。各个学院的选手穿着统一的队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低声讨论战术，有的在活动筋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工作人员引导着他们登记信息，分发选手号码牌。古月拿到的是7号，唐舞麟是8号，谢邂11号，许小言15号。按照规则，少年组的2对2比赛将采用单败淘汰制，今天上午完成第一轮抽签和分组，下午正式开赛。
“请各队代表到抽签台进行分组抽签！”魂导喇叭里传来清晰的女声。
舞长空示意唐舞麟和古月过去——按照惯例，由队长和核心队员负责抽签。两人刚走到抽签台前，整个体育场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连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动。
“怎么回事？”许小言有些害怕地抓紧了谢邂的胳膊。
谢邂也踮着脚往主赛场的方向望去，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哇！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体育场中央的地面缓缓升起，金属板块相互拼接，竟在短短几分钟内组成了一座数十米高的高台。高台通体银白，边缘镶嵌着蓝色的魂导水晶，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显然是用高强度合金和魂导技术临时搭建而成的，规格远超普通比赛场地。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古月皱起眉，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座高台的规模，绝不只是为了普通的表演。
谢邂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他转头看向伙伴们，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昨天我听组委会的人说，这次大赛特意请了重磅嘉宾！没想到竟然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清朗却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突然在高台方向响起，透过魂导扩音器传遍了整个体育场：“好饿啊……谁有吃的？”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清泉，瞬间压过了嘈杂的人声。古月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陌生校服的小胖子正站在高台边缘，揉着肚子四处张望。他看起来和唐舞麟年纪相仿，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连校服都显得有些紧绷，此刻正一脸委屈地四处打量，活像只找不到食物的小仓鼠。
就在这时，古月感觉身边一阵风过，转头一看，唐舞麟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心里一惊，顺着人流望去，只见唐舞麟像颗出膛的炮弹，一路挤过人群，径直冲到了高台下方，仰着头对那个小胖子喊道：“我有鱼干！你吃这个吧！”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包密封好的鱼干，正是他昨晚特意烤的，用魂力真空包装好，带着淡淡的炭火香。
小胖子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被点亮的灯笼。他手脚并用地爬下高台边缘的梯子，跑到唐舞麟面前，接过鱼干就迫不及待地拆开，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啦！我叫徐笠智，你呢？”
“我叫唐舞麟！”唐舞麟看着他吃得香甜，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从储物袋里又掏出一块肉干，递了过去，“这个也好吃，你尝尝。”
“哇！谢谢！”徐笠智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左手鱼干右手肉干，吃得不亦乐乎。两个少年蹲在地上，你一块我一块，转眼间就消灭了小半袋零食，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周围的选手和观众都看呆了，连魂导镜头都对准了这奇特的一幕——一个来自东海学院的少年，竟然和那神秘嘉宾队伍的人蹲在地上分享零食？
“徐笠智？”许小言眨巴着眼睛，看向身边的伙伴，“你们听过这个名字吗？”
谢邂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没印象……不过他穿的校服，好像是史莱克学院的？”
古月也摇了摇头，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个名字。但“史莱克学院”四个字，让她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看向舞长空。
而舞长空只是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高台方向，随即收回视线，落在抽签台上，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既不惊讶，也不好奇。
“史莱克学院？”许小言惊讶地捂住了嘴，水蓝色的双马尾微微颤抖，“那不是大陆第一学院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谁知道呢。”谢邂耸耸肩，目光又被唐舞麟和徐笠智吸引了过去，“不过看这架势，他们应该是来当特邀嘉宾的。”
周围的选手们却炸开了锅——
“真的是史莱克学院！我在魂导报上见过他们的校服！”
“难怪组委会要搭这么高的台，原来是请来了这尊大神！”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下场比赛？要是能和史莱克的人切磋，哪怕输了也值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史莱克学院导师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各位来宾，上午好。我是史莱克学院外院导师，此次带领我院少年预备队前来，一是为天海联盟大赛助兴，二是想与各学院的精英切磋交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接下来，我院预备队将接受各学院的挑战，当然，点到为止。”
话音刚落，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能亲眼看到史莱克学院的学员出手，对任何魂师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
而高台下方，唐舞麟和徐笠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们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徐笠智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
唐舞麟点点头：“嗯，我们是东海学院的，参加少年组2对2。”
“厉害啊！”徐笠智竖起大拇指，“我们就是来看看，顺便……蹭点吃的。”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学院的伙食太清淡了，出来一趟总得吃点好的。”
唐舞麟深有同感地点头：“我懂！我也是！锻造完了就想吃肉，不吃饱根本没力气修炼！”
“就是就是！”徐笠智找到知音般激动，“我每次释放魂技都特别消耗魂力，必须得吃饱才行！”
两个少年蹲在地上，你一块我一块，转眼间就消灭了小半袋零食，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古月站在不远处，看着唐舞麟笑得灿烂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她想起薛明的话，想起那个关于史莱克学院的约定，眼前这个叫徐笠智的小胖子，或许就是她接触那个世界的第一个窗口。
“抽签要开始了。”舞长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没什么情绪，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古月收回目光，看向抽签台。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组织各队代表抽签，唐舞麟还在和徐笠智相谈甚欢，她忍不住扬声道：“唐舞麟！回来抽签了！”
唐舞麟这才回过神，对徐笠智挥了挥手：“我先去抽签了，待会儿聊！”
“好！加油啊！”徐笠智挥了挥手里的鱼干，转身跑回了高台方向。
唐舞麟一路小跑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意：“那个徐笠智人挺好的，就是特别能吃。”
“先抽签。”古月没再多问，拉着他走到抽签台前。
谢邂和许小言也跟了上来，谢邂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小胖子真是史莱克的？他们学院的人都这么……接地气吗？”
唐舞麟挠了挠头：“不知道，不过他说他们是预备队的。”
说话间，轮到他们抽签。古月伸手从抽签箱里抽出一个号码球，打开一看，是13号。唐舞麟抽到的是13号对应的对手，来自南风学院的队伍。
“南风学院……”谢邂在一旁看着对手信息，“他们的队长是个敏攻系魂师，速度很快，得小心点。”
古月点点头，将号码球收好。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高台，徐笠智已经回到了史莱克队伍中，正和一个身着同款校服的少女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唐舞麟给的鱼干。那少女身形挺拔，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如锋，周身隐隐散发着强悍的魂力波动，哪怕只是随意站着，也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正是史莱克预备队的强攻系魂师叶星澜，29级魂力，武魂星神剑。
高台上的其他史莱克学员也各有特色，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四处张望，有的则在低声讨论，虽然年纪不大，却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自信。
“走吧，去准备室。”舞长空率先转身，白大褂的衣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古月收回目光，跟上队伍。阳光透过体育场的穹顶照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能感觉到，身边的唐舞麟还在兴奋地念叨着刚才和徐笠智的对话，谢邂在研究对手的资料，许小言在默默凝聚魂力熟悉魂技。
喧闹的人声依旧，却不再让她觉得晕乎乎的。相反，那股交织的魂力气息，那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都像是在为他们加油鼓劲。
古月握紧了拳头，指尖萦绕起淡淡的元素光晕。
下午的比赛，一定要赢。
不仅是为了东海学院，为了舞长空的期望，更为了……能有资格站在更高的舞台上，离那些秘密更近一点。
高台上，徐笠智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对身边的叶星澜说：“星澜姐，我觉得刚才那个唐舞麟挺厉害的，说不定能赢呢。”
叶星澜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抽签的唐舞麟，嘴角勾起一抹战意：“赢了再说。要是连小组赛都过不去，也配让你记住名字？”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天海城中央体育场的喧嚣，只是这场盛会的序幕。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