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养得起你？

二人刚踏入东海学院的校门，就见欧阳紫馨抱着几本书迎面走来。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学院制服，长发束成马尾，笑起来时眼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得唐舞麟脸颊微微发烫。

“舞麟，古月，你们回来啦！”欧阳紫馨快步走上前，语气轻快，“听说你们进机甲师协会考核的64强了？真厉害！”

“还好啦，运气好而已。”唐舞麟挠着头，笑得有些腼腆，眼神却忍不住一直落在欧阳紫馨脸上。

“运气可换不来64强的名额。”欧阳紫馨眨了眨眼，“为了庆祝，我请你们去吃烤肉吧？学校后街那家‘火焰烤肉’味道超赞的。”

唐舞麟眼睛瞬间亮了，刚想答应，却见古月淡淡点头：“好啊。”

火焰烤肉店里烟火气十足，滋滋作响的烤肉泛着油光，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欧阳紫馨刚点完单，就见唐舞麟拿起菜单又添了满满一页，从五花到牛舌，甚至还有两大份烤肠和三碗石锅拌饭。

“舞麟，你……你吃得完吗？”欧阳紫馨目瞪口呆。

唐舞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训练耗体力，得多吃点。”

等烤肉端上来，欧阳紫馨才算见识到什么叫“食量惊人”。唐舞麟左手拿夹子翻肉，右手用筷子夹着往嘴里送，速度快得像一阵风，盘子里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转眼就空了三盘。

唐舞麟脸一红。

烤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的瞬间腾起金色火苗，映得古月的紫眸像淬了光的宝石。她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夹起一片生菜，慢条斯理地包着肉，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唐舞麟身上——少年正埋头苦吃，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额角渗出的细汗沾湿了额发，反倒衬得那双眼睛更亮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欧阳紫馨笑着递过纸巾，视线在唐舞麟和那摞起的空盘间转了一圈，忍不住打趣，“舞麟这饭量，将来怕是得找个会做饭又家底厚的才行，不然真要被吃穷了。”

唐舞麟红着脸摆手，嘴里还塞着肉，含糊不清地说：“我……我自己能赚……”

古月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盘子里没动过的烤鸡翅夹到唐舞麟碗里。鸡翅烤得外皮焦脆，还带着蜂蜜的甜香，是她平时爱吃的。唐舞麟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耳尖悄悄泛起一点红。

其实她哪是不饿，只是刚才在协会待战区，看到唐舞麟盯着“魂骨”二字时那瞬间黯淡的眼神，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她知道他急着变强，知道他身上藏着连自己都未必清楚的重担，就像她也藏着那些关于血脉、关于遗忘的谜团一样。

回去的路上，欧阳紫馨走在前面，哼着轻快的歌，马尾辫随着脚步左右摇摆。唐舞麟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迟疑，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古月看出了他的局促，故意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她能闻到唐舞麟身上淡淡的金属味——那是长期锻造留下的气息，混杂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意外地让人安心。

“古月，”唐舞麟终于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那个……机甲考核的冠军奖品……”

他的话没说完，但古月已经懂了。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渴望。那渴望里有急切，有不甘，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悲愤，像极了星斗大森林里那些被困住的魂兽，在绝境里拼命想抓住一线生机。

“你很需要那块魂骨？”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

唐舞麟用力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必须尽快提升魂力，有些事……我必须去做。”他没说是什么事，但语气里的坚定像块石头，沉甸甸的。

古月沉默了片刻。她想起唐冬的话，想起唐舞麟手臂上那片让她血脉沸腾的金鳞，想起两人配合锻造时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命运与自己的命运，就像两条缠绕的藤蔓，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交织。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如果我们能拿到冠军，魂骨就给你。”

唐舞麟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像突然被点燃的星火：“真的？”

“真的。”她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不过，你得答应我，拿到魂骨后，不许急功近利乱吸收，必须找个靠谱的魂师指导。”

“我保证！”唐舞麟立刻挺直脊背，像个宣誓的骑士，“古月，谢谢你！”

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的光比路灯还要亮。古月看着他的笑容，心里那点因让出心爱奖品而生的怅然，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些。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训练场的喧嚣。古月望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设计图纸上冰冷的纹路，又似乎沾染了唐舞麟掌心的温度。她不知道这场考核最终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的未来会遇到什么，但此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做出了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

就像当初在孤儿院，她毫不犹豫地牵起娜儿的手一样。有些羁绊，一旦开始，就再也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