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母后,外公好凶~”

长信宫的晚膳格外热闹。陆宴辞坐在主位,看着满桌的菜——一半是阿安爱吃的红烧肉,一半是阿暖喜欢的糖醋鱼,还有陆锦颜念叨了几日的莲子羹,全是按孩子们的口味备的。

可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沉。阿安扒拉着碗里的饭,小手还红通通的,显然下午那顿戒尺没忘;阿暖则小口小口地抿着汤,眼睛时不时瞟向外公,带着点后怕。

陆锦颜看在眼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陆宴辞用眼神制止了——大暴君显然还在“立规矩”,不许她替孩子们打圆场。

“多吃点青菜。”陆宴辞夹了一筷子菠菜给阿安,语气硬邦邦的,“男孩子光吃肉长不高。”

阿安低着头,把菠菜扒拉到嘴边,没吭声。

“还有你,”陆宴辞又给阿暖夹了块鱼,“刺挑干净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阿暖捏着筷子,小声说了句“谢谢外公”,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陆锦颜忍不住在桌下碰了碰慕容瑾的手,示意他说句话。慕容瑾会意,笑着开口:“岳父大人教得是,孩子们是该立立规矩。不过阿安今天射箭进步了,阿暖抄的《女诫》也比昨天工整,都该赏。”

“赏?”陆宴辞挑眉,“闯了祸还想赏?等他们什么时候能把‘沉稳’二字刻在骨子里,再说赏的事。”

这话刚落,阿暖忽然丢下筷子,扑到陆锦颜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当着陆宴辞的面,带着哭腔嚷嚷:“母后,外公好凶~”

声音清亮,满殿都听得见。

陆锦颜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陆宴辞——大暴君正夹着菜的手顿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里的怒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像极了当年她当面抱怨“父皇好凶”时的模样。

阿安也跟着放下筷子,抬头看向陆宴辞,小声附和:“外公罚我们了,手好疼……”

这下,陆宴辞的脸彻底黑了。他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阿暖往陆锦颜怀里缩了缩,却还是没移开视线,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外公。

“陆锦颜!”大暴君的声音带着怒意,指着两个孩子,“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好女儿?当着我的面就敢说我凶,还敢告状?”

陆锦颜抱着阿暖,哭笑不得——这两个小机灵鬼,平时看着怕外公,真委屈起来,竟一点不怵,当面就敢“控诉”,怕是算准了她会护着,也摸准了外公的脾气,知道他再凶也舍不得真动气。

“父皇息怒。”她拍了拍阿暖的背,对孩子们说,“外公罚你们,是因为你们做错事了,对不对?外公要是不疼你们,才懒得多管呢。”

阿暖从她怀里探出头,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直视着陆宴辞:“可是……外公的戒尺真的好疼……”

“疼才记得住!”陆宴辞瞪了她一眼,语气却软了些,“下次还敢不敢偷点心、跟人打架了?”

阿暖赶紧摇摇头,小手紧紧攥着陆锦颜的衣襟:“不敢了。”

阿安也跟着点头:“儿臣也不敢了。”

陆宴辞看着两个孩子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敢当面跟他“叫板”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早就消了大半,却还是板着脸:“吃饭!再敢说一句‘外公凶’,晚上的点心全扣了!”

这话一出,阿暖立刻从陆锦颜怀里坐直,拿起筷子夹了块鱼,递到外公碗里,声音甜了几分:“外公吃鱼,刺少。”

阿安也赶紧夹了块红烧肉,小声说:“外公吃这个,补力气。”

陆宴辞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弄得一愣,随即“哼”了一声,却把鱼和肉都吃了,嘴角还偷偷抿了抿——显然是被这直白的亲近哄高兴了。

陆锦颜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父皇最吃孩子们这套,当年她当面跟他撒娇,也是百试百灵。

晚饭后,李公公来报,说给孩子们准备的桂花糕温好了。阿暖眼睛一亮,刚想跑,又想起外公的话,乖乖站在原地,看向陆宴辞,带着点期待。

大暴君被她那副“想吃又不敢,却偏要让你看见”的样子逗笑了,摆了摆手:“去吧,看在你们知错能改的份上,赏你们了。”

“谢谢外公!”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声音响亮得很,刚才那句“好凶”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着他们跑向偏殿的背影,陆宴辞的脸色彻底柔和下来,对陆锦颜说:“这两个小东西,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胆子大得很,当面就敢说我凶。”

陆锦颜笑着点头:“随您啊,嘴硬心软,他们才敢呢。”

陆宴辞瞪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望着孩子们的方向,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桌上的空碗上,映出一片温馨。孩子们的笑声从偏殿传来,混着李公公的叮嘱,像一首轻快的歌。

陆锦颜知道,外公的“凶”,从来都是裹着糖的。就像此刻,孩子们当着面说他“凶”,心里却清楚,那戒尺落下的地方,藏着的全是疼惜。

而这样当面的“告状”,不过是孩子们最直白的依赖——他们知道,外公再凶,也不会真的生他们的气;就像她当年知道,父皇再严厉,也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偏殿的桂花糕香飘了过来,甜丝丝的,像极了这份藏在“凶”里的、沉甸甸的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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