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金合欢》

民国二十四年,北平冬。

一、雪夜初遇

戏园子散场,雪片大如鹅毛。

顾雪丞着青布长衫,手提一盏琉璃灯,立在巷口等黄包车。灯影晃动,映出他腕骨伶仃,像一截冻玉。

不远处,军靴踏雪,嘎吱嘎吱。

沈照岳身披黑呢大氅,领口金线盘龙,腰间短枪冰冷。

擦肩时,风掀动大氅,擦过顾雪丞手背,一点雪粒瞬间融成水。

沈照岳回头,低沉一句:“先生,灯要熄了。”

顾雪丞抬眼,笑意在雪夜里轻轻炸开:“借官爷的光,还能再亮一会儿。”

二、入局

三日后,顾雪丞被请进帅府唱堂会。

灯火煌煌,铜炉里檀香缭绕。

沈照岳倚在太师椅里,军刀横膝,目光穿过人群,钉在他脸上。

唱到《惊梦》一折,杜丽娘水袖未落,沈照岳已起身,众目睽睽下握住顾雪丞的手腕。

“顾老板的嗓子,比留声机更勾魂。”

指尖温度透过薄薄一层戏服,灼得顾雪丞心口发颤。

三、私会

夜深沉,偏院梅花开得正烈。

顾雪丞卸了妆,唇上胭脂未净,被沈照岳抵在廊柱上。

梅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又被呼吸吹散。

“官爷……”

“叫照岳。”

吻落下来,带着雪气与金合欢的味道。

顾雪丞背抵冰凉木柱,身前却是滚烫胸膛。

沈照岳的手探入他长衫下摆,指骨掠过腰窝,像点燃一串火。

顾雪丞喘息细碎,手指插进沈照岳短发里,指尖摸到一枚细小伤疤。

“怎么伤的?”

“为你留的。”沈照岳低笑,吻住他耳垂,“今日才觉得值。”

四、乱世

战火骤起,北平戒严。

沈照岳被调往前线,临行前夜,两人躲进戏园后台。

戏服堆成小山,绣着金龙的袍角被揉皱。

顾雪丞坐在镜前,一点点擦去胭脂,露出苍白底色。

沈照岳从背后拥住他,军刀硌得生疼。

“雪丞,跟我走。”

“我只会唱戏,枪林弹雨里活不成。”

“那就唱给我,唱到我死。”

顾雪丞转身,吻住他喉结,眼泪滚进沈照岳领口。

“你若死了,我唱给谁听?”

五、重逢

民国二十七年,上海租界。

顾雪丞已红遍十里洋场,每场戏毕,台下必有一束金合欢,无署名。

直到某夜,雨声敲窗。

门开,沈照岳一身硝烟味,左臂负伤,金合欢别在枪套旁。

顾雪丞手中的折扇“啪”一声落地。

沈照岳单膝跪地,军刀横举:“戏词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顾老板,可愿与我回家?”

顾雪丞颤手去摸他脸,指尖沾到未干的血。

“回哪里?”

“回北平,或者四海为家。”

顾雪丞俯身,吻住他干裂的唇,眼泪混着血腥味。

“回家,回有你的地方。”

六、余生

战后,两人在苏州河畔买了小院。

顾雪丞偶尔登台,沈照岳便坐在台下第一排,怀里抱着一束金合欢。

夜归,院中雪落无声。

顾雪丞赤足踩在雪里,脚踝被沈照岳握住。

“凉。”沈照岳皱眉。

“你捂捂。”顾雪丞笑,脚尖蹭他小腿。

沈照岳打横抱起他,踢开房门。

绣着鸳鸯的棉被下,顾雪丞长发散在枕上,像一捧化开的墨。

********声音低哑:“雪里金合欢,终于开到我怀里。”

顾雪丞勾住他脖颈,喘息间溢出一句:“只为你开。”

窗外雪仍落,金合欢在瓶中悄悄舒展。

乱世已过,余生漫长。

――未完无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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