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的JM初遇
2019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小区里的樱花树刚过三月就缀满了粉白的花苞，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像下了场温柔的雪。我拽着老爸的手腕往奶茶店跑，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撞得玻璃门叮铃作响，书包带勒得肩膀有点痒。“慢点跑！奶茶又不会长腿跑掉！”老爸的笑声混着风声飘过来，他手里拎着的草莓塑料袋晃悠悠的，红色的果子透过薄塑料映出来，像一颗颗小太阳。
奶茶店的玻璃门刚推开条缝，焦糖珍珠的甜香就涌了出来，混着奶盖的醇厚和淡淡的茶香。老板娘正在吧台后煮珍珠，黑色的圆子在大锅里咕嘟咕嘟翻滚，冒起细小的泡泡。“老板娘！要两杯三分糖珍珠奶茶！我加椰果，老爸要纯珍珠！”我踮着脚喊，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店里的歌声勾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我把书包往椅背上一甩，吸管刚插进刚上桌的奶茶杯，就听见清亮的男声唱着“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尾音像羽毛似的轻轻打着转。我吸了一大口奶茶，珍珠在嘴里嚼得咯吱响，突然转头问老爸：“爸，这是不是林俊杰？我们班男生总说JJ，我追他的歌快一年了！”
老爸正用勺子舀着奶盖，闻言抬起头侧耳听，嘴角慢慢扬起笑意：“哟，咱们家小JM听出来了？这是《江南》，林俊杰的成名曲。你听这转音，跟别人都不一样，就像奶茶里的珍珠，Q弹又有劲儿。”他把奶盖蹭到我鼻尖上，白色的奶油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当年你妈怀你的时候，我开车带她去产检，车里天天放这首歌，说不定你在肚子里就听过了。”
我赶紧用手背擦掉鼻尖的奶盖，耳朵却竖得更高了。音响里的钢琴声像山涧的泉水叮咚作响，林俊杰的嗓音温柔又清亮，每个转音都恰到好处，比我戴着耳机听的录音棚版本多了几分鲜活的暖意。“真的是他！”我盯着墙上的银色喇叭，像是第一次听见这首歌，“难怪我总觉得这旋律眼熟，原来小时候就听过！”
玻璃门外传来奶奶的声音，我探头一看，奶奶正背着老弟在樱花树下慢慢晃。老弟才一岁，小小的身子裹在碎花襁褓里，趴在奶奶背上像只温顺的小猫，小脑袋歪在奶奶的肩膀上，口水浸湿了一片藏蓝色的布衫，手里还攥着个粉色的摇铃玩具，正咿咿呀呀地跟着玩具里的儿歌哼哼。“奶奶！老弟！”我推开玻璃窗喊，风带着樱花的甜味涌进来，“快进来！店里在放林俊杰的歌！”
奶奶笑着摆摆手：“你们喝，我带小宝晒晒太阳，他正听儿歌呢。”老弟听见我的声音，突然兴奋地挥舞起手里的摇铃，粉色的铃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叮铃叮铃的声音混着店里的歌声飘进来。老爸举起手里的草莓朝他们晃了晃：“等会儿给你们留几颗最甜的！”
这时店里的歌声突然变了调，轻快的节奏跳了出来，像踩着樱花花瓣在跳舞。“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从前，回到最原始的我”——林俊杰的嗓音里多了几分少年气，带着点调皮的雀跃。我拍着桌子喊：“这首是《当你》！我上周刚学会！”说着就跟着哼唱起来，虽然有点跑调，但每个字都唱得格外认真。
老爸跟着节奏轻轻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打着拍子：“这歌比《江南》还早呢。当年我追你妈时，在KTV唱这首跑调跑到天边，你奶奶还在旁边帮腔，说‘唱歌嘛，开心就好’。”他说着也加入合唱，把“当你喝可乐当你吵”唱得七拐八弯，逗得我笑得奶茶都差点从嘴角漏出来，珍珠顺着下巴滚到衣服上。
“爸你跑调啦！”我指着他笑得直不起腰，“比老弟的儿歌还难听！”老爸也不恼，笑着挠挠头：“这不是没你专业嘛，你可是追了快一年的JM了。”他拿起一颗草莓塞进我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和奶茶的甜香融在一起，心里暖融融的。
店门口的奶奶背着老弟慢慢转圈，老弟的摇铃玩具里突然响起《拔萝卜》的旋律，咿咿呀呀的童声和店里的《当你》奇妙地混在一起。阳光穿过樱花树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奶奶的白头发在光里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层碎银。我咬着草莓看他们，老弟的小脚丫偶尔从襁褓里露出来，在风里轻轻晃动，突然觉得这画面和歌声很配，温柔得像奶茶里的奶盖。
老板娘端来新煮的珍珠，热气腾腾的，把锅里的香味带得满店都是。她笑着说：“你们也喜欢林俊杰啊？我儿子天天在家循环他的歌，说自己是铁杆JM。”“阿姨，JM是不是就是林俊杰粉丝的名字？”我好奇地问，这个词我在网上见过好多次，今天终于有机会问清楚。“是啊，”老板娘擦着吧台说，“喜欢他的人都叫JM，你这么小就知道追歌，以后也是个合格的JM啦。”我心里悄悄乐开了花，原来我和这么多人一样，都在喜欢同一个歌手。
这时店里的歌声突然沉了下来，沉重的钢琴声像雨滴砸在窗沿，林俊杰的嗓音变得低哑又深情：“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我正咬着草莓，听见高音的瞬间突然屏住呼吸。这歌声和刚才的温柔不一样，像奶茶里突然加了点微苦的可可，却更让人着迷。“这首是《背对背拥抱》！”我激动地喊，这首歌我练了好久都唱不好，“网上都说这是他的唱功代表作！”
老爸的声音也轻了下来：“你听这高音，多稳啊，一点都不费劲。好多歌手现场唱到这里都会破音，但林俊杰就像‘行走的CD’，永远这么稳。”我凑近音响仔细听，果然听见歌声在高处盘旋，像小鸟在樱花树间穿梭，每个转音都处理得恰到好处，比耳机里的版本多了几分现场的张力。
玻璃门外，奶奶背着老弟坐在长椅上，老弟已经睡着了，小嘴巴微微张着，口水把奶奶的衣领又浸湿了一片。奶奶轻轻拍着老弟的背，手指顺着他柔软的胎发慢慢梳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和店里的歌声一唱一和。一阵风吹过，樱花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奶奶的头发上、肩膀上，落在老弟的小脸上，他皱了皱鼻子，又沉沉睡去。
“你看，”老爸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声音里带着暖意，“音乐就是这样，不管是你追的林俊杰，还是老弟听的儿歌，只要能让人开心，就是好音乐。”他拿起一颗草莓递给我，“就像林俊杰的歌，不管过多少年，再听还是觉得好听，因为里面藏着好多人的回忆。”
歌声突然又变得轻快起来，海浪声伴着钢琴响起，林俊杰的嗓音里充满了浪漫的想象：“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是《美人鱼》！我兴奋地拍桌子，这首我最拿手！“这首我会唱！”我跟着旋律大声唱起来，虽然有点跑调，但格外投入。
老爸也跟着哼唱，这次没跑调，他笑着说：“你看这歌词多浪漫，林俊杰写歌总能把想象变得甜甜的，就像这奶茶。”他掏出手机翻出旧照片，屏幕上是刚学会走路的我，穿着黄色小外套举着玩具麦克风，背景里的音响正播放着《江南》。“你看，那时候你就爱跟着节奏晃脑袋，现在你追他的歌，说不定那时候就埋下种子了。”
我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又看看窗外熟睡的老弟，突然觉得很神奇。才一岁的老弟还听不懂林俊杰的歌，但他摇铃里的儿歌和店里的歌声一样，都带着甜甜的暖意。就像奶茶里的珍珠和椰果，各有各的味道，却在同一杯里甜得刚好。老爸说，等老弟长大，我就把这些歌教给他，让他知道姐姐当年在奶茶店，是怎样第一次清晰地认出了林俊杰的声音。
奶茶喝到一半，《江南》的旋律又循环回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奶茶杯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老爸把剩下的草莓分给我一半，红色的果肉上还沾着晶莹的汁水。“你看，”他指着窗外，“奶奶背着老弟，樱花落在他们身上，店里放着你喜欢的歌，咱们喝着奶茶，这样的日子多好。”
我吸着奶茶，看着窗外的奶奶和老弟，听着店里熟悉的歌声，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2019年的那个下午，樱花树的影子在玻璃窗上摇晃，奶茶里的珍珠慢慢变甜，林俊杰的歌声像一条温柔的线，把这平常的日子串成了一串甜甜的糖葫芦。那时候我还不太懂“JM”的意义，只是单纯喜欢这独特的嗓音和动人的旋律，但我记住了这个下午——老爸跑调的哼唱，鼻尖的奶盖甜味，奶奶背着一岁的老弟在樱花树下摇晃的背影，还有歌声里藏着的、属于我们一家人的温暖时光。
后来老弟长大了，不再听儿歌，偶尔会跟着我唱几句《江南》，虽然跑调跑得比老爸还厉害；小区里的樱花树每年春天依旧开花，落得满地粉白；我追林俊杰的歌已经好几年，手机里存满了他的专辑。但每次听到这几首歌，我总会想起那个奶茶店的下午，想起阳光、樱花、奶茶香，还有那句“喜欢他的人都叫JM”。原来有些歌声真的会住进心里，成为时光里最甜的印记，每当旋律响起，就像又回到那个充满奶茶香的春天，看见老弟口水浸湿的衣领，奶奶头发上的樱花，还有老爸笑着蹭我鼻尖的奶盖——这大概就是成为JM最温暖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