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回环西楼】替角名册

年轻小伙的尸体还倒在“末”字房门口,戏票上的血字越来越清晰,最后凝成个完整的“末”字,像是在确认替角的身份。老周蹲下身,想把戏票从他脸上揭下来,手指刚碰到纸边,戏票突然化作灰烬,飘进了“末”字房的门缝里。

“别碰!”吴杰拉住他,“这是规则在‘登记’,碰了会被记成‘抢替角’,死得更快。”

窦晓婷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门楣上的木纹正在蠕动,渐渐组成一行字:“替角名册,添一人”。

“替角名册?”夏思禹皱眉,“这戏楼真有本记录‘死者’的册子?”

“不止是死者。”老周的声音带着后怕,“刚才我在房里翻到本戏班的旧账册,里面记着每个演员的名字,旁边标着‘生’‘旦’‘净’‘末’‘丑’,标‘末’的那个,备注里写着‘民国二十五年,替角死’。”

这话让所有人心里一寒——原来这“替角”的规矩,从百年前就开始了。

三更的梆子声敲过第二响,后院的风突然变凉,带着股纸灰的味道。李管事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手里提着盏新的马灯,看到门口的尸体,脸上没任何惊讶,反而对着空气拱了拱手:“谢过这位游客,替角总算齐了。”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窦晓婷的折叠刀抵在他颈侧,“客房的规则是你定的?”

李管事没躲,只是笑着摇头:“规则是戏楼定的,我只是个管事。游客不守规矩,碰了‘角色私物’,自然要按戏文处置。”他指了指“末”字房,“那屋里有件‘末角蟒袍’,是前清传下来的,碰了就得替他唱完最后一场戏。”

年轻小伙肯定是好奇,动了那件蟒袍。众人心里都清楚,却没人说话——愧疚和恐惧搅在一起,像堵石头压在胸口。

“剩下的四位游客,”李管事的目光扫过他们,马灯的光在他眼底晃出异样的亮,“可得守规矩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别让名册再添名字了。”

他弯下腰,像拖行李似的,轻轻松松把年轻小伙的尸体拖进“末”字房,关门时,众人清楚地听到屋里传来穿衣服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给尸体套戏袍。

“他在给替角‘上妆’。”老周的声音发颤,“天亮后,那具尸体会变成末角木偶,站到戏台上去。”

窦晓婷突然想起化妆室的镜子:“戏文里的‘替角’,是不是早就定好了?我们从进这门开始,就在名册上了?”

“有可能。”吴杰看向自己的“净”字房,“李管事把钥匙按‘生旦净末丑’分,就是在给我们‘贴标签’,碰了对应角色的东西,就等于‘认领’了替角身份。”

夏思禹没说话,他回到自己的“丑”字房,桌上的面具还立在那里,镜片里的影子已经回到镜中,正对着他鞠躬,像是在感谢他没干涉“替眠”。

他走到桌边,拿起面具——这次,影子没出来。

面具的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丑角第三替,民国三十一年,疯”。

原来丑角的替角,早就有过两任了。

四更的梆子声敲过时,后院突然飘起了纸钱,纷纷扬扬落在各间房门口,每张纸钱上都印着个模糊的人脸,有老有少,像是历代死在这戏楼里的人。

“是‘谢幕钱’。”老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绝望,“戏楼在催了,天亮前,还得再死一个。”

夏思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李管事正站在后院中央,手里拿着本泛黄的册子,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点名。册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回环西楼替角名册”。

当他念到“旦”字时,窦晓婷的房门突然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门。

“窦姐!”夏思禹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墙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门板上渗出暗红的液体,像极了旦角的胭脂。

屋里传来窦晓婷的怒喝:“滚开!”紧接着是折叠刀划破木头的声音。

晃动突然停止,门板上的液体渐渐凝固,组成个“旦”字,又很快褪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门开了,窦晓婷扶着墙走出来,手臂上多了道深伤,脸色苍白:“房里的妆奁……自己开了,里面跳出个纸人,穿着旦角戏服,要往我身上扑。”

她手里捏着半张烧黑的纸人,纸人的脸上,画着和她相似的眉眼。

李管事合上名册,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笑:“看来,这位旦角游客,不太想‘上台’啊。”

他转身往戏台的方向走,马灯的光晕里,纸钱还在飘,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夏思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这第七扇门最难的不是找碎片,而是逃开“替角名册”的追杀。天亮前的最后两个时辰,才是真正的生死关。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丑角碎片,碎片在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想活,就得主动“唱戏”,而不是等着被戏文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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