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夜潜迷宫】并非破局
铁链落地的脆响还没散尽，盘龙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石柱表面的龙纹像是活了过来，鳞片一张一合，吐出淡淡的黑雾。
“怎么回事？”范统吓得往后缩，“不是已经把丹灵放进凹槽了吗？咋还晃？”
夏思禹盯着柱顶——原本悬浮丹灵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镜面光滑，映出石室里每个人的脸，却唯独没有镜灵的影子。
“不对劲。”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我们拿到的丹灵是真的，但这不是破局的关键。”
窦晓婷也发现了异常：“你看那些昏迷的新人。”
众人看向倒在地上的新人——他们虽然不再透明，但皮肤下的黑色丝线并没有消失，反而顺着血管往心脏的位置聚集，像是在酝酿什么。
“丹灵只能暂时压制，不能根除。”赵峰探了探张姐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她的心跳越来越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陈雨霖突然指着石柱底部的凹槽：“丹灵……丹灵在变黑！”
众人低头看去——嵌在凹槽里的丹灵，原本莹白的表面正缓缓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像蛛网一样蔓延，那些纹路和龙柱上的黑雾颜色一模一样。
“它在污染丹灵！”夏思禹握紧蝴蝶刀，“这石柱是个陷阱，我们把丹灵放进去，反而让它更容易被污染！”
“那咋办？”范统急得直转圈，“拿出来？刚才放进去的时候卡得死死的，根本拔不动啊！”
江天试图去抠丹灵，手指刚触到凹槽边缘，就被一股黑色的雾气缠住，他猛地缩回手，指尖已经泛黑，像被墨水染过。
“别碰！”赵峰低喝，用匕首挑开那团黑雾，“这雾有毒，会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
黑雾被挑开后，并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一只小手，朝着最近的陈雨霖抓去。陈雨霖吓得后退一步，手腕上的朱砂手链突然亮起红光，将小手烧成了灰烬。
“手链还能用上。”窦晓婷眼神一动，“雨霖，用手链照凹槽！”
陈雨霖立刻举起手链，红光落在丹灵上，黑色纹路果然停止了蔓延，但手链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暗，显然消耗极大。
“撑不了多久。”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这黑雾太强了……”
石室顶部突然传来“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夏思禹抬头看去——原本漆黑的顶部，竟然也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此刻正布满裂纹，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血。
“上面也是镜子！”他瞳孔一缩，“这整个石室就是个巨大的镜盒，盘龙柱是镜芯！我们从一开始就没逃出幻境，只是从一个小幻境，跳进了它的本体幻境里！”
这个猜测像块巨石投入湖面，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如果整个石室都是幻境，那他们拿到的丹灵、救下的新人，甚至彼此的存在，都可能是假的。
“不可能！”范统下意识地反驳，“我能感觉到疼，能闻到味儿，这怎么可能是假的？”他说着，还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高级的幻境能模拟所有感官。”窦晓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三年前在槐河，我见过能让人感觉到‘死亡’的幻境，疼得跟真的一样，最后发现只是被藤蔓缠了半夜。”
赵峰突然走到一个昏迷的新人身边，拿出军用匕首，在对方胳膊上划了一道。新人没有任何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伤口处也没有流血，只有黑色的雾气缓缓渗出。
“假的。”赵峰的声音冷得像冰，“真正的活人被划伤，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范统看着自己刚才掐红的大腿，突然觉得那点疼也变得不真实起来：“那……那我们现在到底在哪？是还在原来的通道里，还是已经被吸进镜灵的本体里了？”
夏思禹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那面盘龙柱后碎裂的小镜子旁，捡起一块碎片——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片漆黑的通道，江天、窦晓婷、范统、陈雨霖和赵峰都在通道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每个人都对着空气说话，像是在和不存在的人交流。
“我们的身体还在外面的通道里。”他举起碎片，声音沉重，“现在的‘我们’，只是意识被拖进了镜灵的本体幻境里。”
碎片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外面的“夏思禹”正靠在石壁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像是在挣扎；“窦晓婷”举着折叠刀，对着空气劈砍；“范统”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喊着“红烧肉”……
“它想把我们的意识困死在这儿。”窦晓婷的脸色很难看，“只要意识在幻境里消散，外面的身体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任由它摆布。”
陈雨霖的手抖得厉害，看着碎片里“自己”的身影——那个“陈雨霖”正一步步走向一面镜子，像是要钻进去，“我们……我们能出去吗？”
“能。”夏思禹的声音异常坚定，他指着碎片里的画面，“你们看，外面的我们还在挣扎，说明意识还没被完全吞噬。只要找到幻境的出口，就能把意识拉回去。”
“出口在哪？”江天握紧匕首，“这破石室四面都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
“在镜子里。”赵峰突然开口，他走到盘龙柱前，盯着顶部那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所有幻境的出口，都在制造幻境的东西身上。这面镜子是最后出现的，肯定和出口有关。”
他说得没错。从镜廊到假丹灵，从血溪到盘龙柱，每次幻境的转换，都和镜子有关。这面突然出现的小镜子，必然是关键。
夏思禹走到镜子前，镜面光滑，映出他的脸，却在他眨眼的瞬间，变成了幸福公寓304的房门。
“想引我进去？”他冷笑一声，蝴蝶刀突然劈向镜面，“没那么容易！”
“当”的一声，刀刃砍在镜面上，竟被弹了回来，镜面连道划痕都没留下。
“硬的不行。”窦晓婷皱眉，“看来得用别的办法。”
陈雨霖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腕上的朱砂手链：“用这个试试？刚才它能克制黑雾。”
她把手链凑到镜子前，手链的红光落在镜面上，镜面果然泛起一阵涟漪，映出的画面开始晃动，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
“有用！”范统眼睛一亮，“多照会儿！把它照碎！”
但手链的红光越来越暗，显然刚才消耗太大，已经没多少力量了。镜面的涟漪很快平息，又恢复了原状，甚至还映出范统被鬼影围攻的画面，和之前的幻境一模一样。
“它在嘲笑我们。”江天的拳头攥得咯咯响，“知道我们没力气了，故意耍我们玩！”
夏思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镜面——刚才红光晃动时，他似乎看到镜面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像是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样子。
是天亮的光。
任务提示说“存活到天亮”，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破局关键——不是拿到丹灵，不是杀死厉鬼，而是撑到天亮，让阳光驱散幻境。
可现在，他们连幻境里的“黑夜”都看不到尽头，又怎么撑到真正的天亮？
“我知道了。”夏思禹突然开口，目光扫过石室里的每个人，“它制造的幻境再真实，也有个漏洞。”
“啥漏洞？”范统急问。
“时间。”夏思禹指着自己的手腕，“我们的计时器从进石室开始就没动过，一直停在16:23:17。但真正的时间，肯定在流逝，天亮总会到来。”
他顿了顿，握紧蝴蝶刀，眼神坚定：“我们不需要找到出口，也不需要打碎镜子。我们只需要在这里撑着，撑到真正的天亮，幻境自然会消失。”
这个想法很大胆，却也最合理。既然找不到破局的方法，那就熬到幻境的时限结束。
“可……可我们咋知道外面是不是快天亮了？”范统还是没底，“万一这幻境能无限延长黑夜呢？”
“不能。”窦晓婷摇头，“古门的任务都有时限，第三扇门叫‘夜潜迷宫’，说明‘夜’是有限的，只要熬过这一夜，就能见到天亮。”
赵峰点头同意：“她说得对。我闯过的六扇门里，还没有哪扇能违背自然规律。黑夜再长，也会有尽头。”
江天咧嘴一笑：“行！那就熬！老子在部队站过三天三夜的岗，还怕熬不过一个破幻境？”
陈雨霖也用力点头，虽然还是害怕，但眼神里多了些底气。
夏思禹看着同伴们，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容易的事。幻境会不断升级，用更真实的恐惧和诱惑来消磨他们的意志，撑到天亮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走。
但至少，他们有了目标，有了彼此。
石室顶部的镜子还在流血，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盘龙柱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像是在愤怒他们的决定。
镜灵显然不想让他们如愿。
夏思禹靠在石壁上，调整着呼吸，蝴蝶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寒光映着他的眼睛。
“准备好。”他低声说，“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黑雾中，隐约传来无数面镜子同时碎裂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煎熬，敲响了倒计时的钟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