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夜潜迷宫】镜中鬼影
江天的笑声在夜风里透着诡异，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他捂着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时而痛苦嘶吼，时而发出孩童般的咯咯笑，眼神在清明和涣散间反复横跳。
“江哥这是……中邪了？”范统往后缩了缩，胖手紧紧攥着撬棍，手心全是汗。
陈雨霖咬着唇，声音发颤：“会不会是迷魂草的后劲？他刚才离小张的尸体最近……”
窦晓婷没说话，只是用折叠刀的刀尖挑起那只掉在草丛里的靴子，翻过来一看，鞋底沾着的泥渍里，混着些细碎的镜片渣——和镜廊里那些破碎的镜子材质一模一样。
“不是迷魂草。”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是镜廊里的东西附在了他身上。”
夏思禹的目光落在江天抽搐的手指上——他的指尖泛着青黑，指甲缝里嵌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丹灵表面那层莹白光泽下的暗纹颜色惊人地相似。
“他碰过丹灵？”夏思禹突然想起刚才在阁楼里，江天靠近过供桌，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外的假人身上，没人留意他的动作。
窦晓婷立刻摸了摸口袋里的密封袋，确认拉链完好，才松了口气：“没开封，但保不齐他之前在哪见过类似的东西。”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古门里的厉鬼附身在活人身上，总得有个媒介。要么是强烈的执念，要么是接触过某个关键物品——江天刚才的反应，更像是后者。”
江天突然停止了抽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丹灵……给我丹灵……”
他的声音变了调，既不是江天原本的硬朗，也不是假人的尖锐，而是一种混合着无数人声的嘈杂感，像是有很多个声音在同时说话。
“不好！他要失控了！”窦晓婷低喝一声，拽着陈雨霖往后退，“范统，拿撬棍顶住他！夏思禹，找镜子！”
“找镜子？”范统一愣，举着撬棍不知所措。
“厉鬼怕本体！”夏思禹已经冲向刚才发现尸体的草丛，手电光疯狂扫射，“它是从镜廊里跑出来的，镜子能照出它的原形！”
江天（或者说附身在他身上的厉鬼）已经站了起来，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像提线木偶一样朝窦晓婷扑去，速度快得惊人。窦晓婷侧身避开，折叠刀划向他的胳膊，却被他硬生生用手抓住，刀刃在皮肤上划出火花，竟没留下半点伤口。
“硬得像石头！”窦晓婷低骂一声，借力往后翻，躲开他的抓扑。
陈雨霖捡起地上的碎镜片，颤抖着朝厉鬼扔过去，却被他一巴掌拍飞，镜片“哗啦”一声碎得更彻底。
“禹哥！找到镜子了！”范统突然大喊，他从地道旁的枯井里拖出一面残破的铜镜，镜面布满铜绿，但还能勉强照出人影，“这玩意儿行吗？”
夏思禹一把夺过铜镜，迎着厉鬼的方向冲过去：“试试就知道！”
厉鬼似乎很怕铜镜，看见镜面的瞬间，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就是现在！”夏思禹猛地将铜镜举到厉鬼面前。
镜面里映出的，根本不是江天的脸。
那是一张被无数碎片拼接起来的脸，左眼是陈雨霖的惊恐，右眼是范统的憨直，鼻子是江天的高挺，嘴巴却咧成窦晓婷的冷笑，整张脸扭曲蠕动，像在挣扎着挣脱束缚，镜面边缘甚至渗出了黑色的粘液，发出刺鼻的臭味。
“啊啊啊——！”
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捂住脸后退，附在江天身上的力道瞬间减弱。江天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紧闭，额头上全是冷汗，显然暂时摆脱了控制。
铜镜突然“咔嚓”一声裂开，镜面里的鬼影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铜绿和裂纹。
“跑！”窦晓婷一把拉起昏迷的江天，“铜镜碎了，它暂时被震退，但肯定还在附近！”
夏思禹捡起地上的密封袋，确认丹灵无恙，才跟着众人往迷宫深处跑。身后传来草丛被碾压的声响，还有那道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无数人声的嘶吼，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范统边跑边喘：“这厉鬼也太能藏了……附在江哥身上都没动静！”
“它在等机会。”夏思禹回头看了眼被窦晓婷拖着的江天，“等我们放松警惕，或者找到合适的时机抢丹灵。”
陈雨霖突然指着前方：“你们看！前面有光！”
白雾尽头果然出现一片昏黄的光亮，像是有座房子。走近了才发现，那是间破败的药铺，门楣上挂着块“济世堂”的匾额，已经掉了一半，里面隐约传来药碾子转动的“咯吱”声。
“药铺？”窦晓婷挑眉，“这里怎么会有药铺？”
夏思禹的目光落在药铺门口的台阶上，那里有串清晰的脚印，是女人的绣花鞋印，边缘沾着点朱砂，和陈雨霖校服口袋里露出来的朱砂手链颜色一模一样。
他心里咯噔一下——陈雨霖的手链，从进第三扇门开始就没摘过，之前谁也没在意，现在看来，这说不定也是个媒介。
“里面有人。”夏思禹压低声音，“而且是我们认识的人。”
药铺里的药碾子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进来吧……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五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动。
夜潜迷宫的每个角落都藏着陷阱，这间突然出现的药铺，和那个说话的神秘人，究竟是破局的线索，还是厉鬼设下的新圈套？
江天在窦晓婷怀里动了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显然快要醒了。
夏思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眼窦晓婷口袋里的密封袋——丹灵还在，任务1的目标没丢；厉鬼虽然暂时退了，但肯定还在附近；击杀厉鬼的任务更是连边都没摸到。
而计时器上的时间，已经悄悄走到了凌晨三点。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
“进。”夏思禹率先迈步，“总得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窦晓婷扛起江天跟上，范统和陈雨霖犹豫了一下，也紧随其后。
药铺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比槐河卫生室的味道更呛人，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丹灵相似的莹白光泽。
柜台后坐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头，背对着他们，正在用布擦拭一面铜镜——那面镜子，和夏思禹刚才打碎的那面一模一样。
“你们终于来了。”老头缓缓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向窦晓婷怀里的江天，“被‘镜灵’附身，还能撑到现在，这小伙子的意志力倒是不错。”
“镜灵？”夏思禹皱眉，“你知道这厉鬼的来历？”
老头笑了笑，指了指墙上的泛黄的画像，画像上是个穿古装的女子，怀里抱着面铜镜，眼神哀怨：“镜灵本是百年前的绣娘，被人诬陷偷了贡品，含冤死在镜廊里，怨气附在无数面镜子上，才成了现在的厉鬼。它最恨的，就是藏私和背叛——所以才会附在接触过丹灵的人身上，因为丹灵本是它当年被没收的嫁妆。”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厉鬼的媒介不是随便选的，而是和丹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头突然看向陈雨霖，眼神温和：“小姑娘，把你手链上的朱砂给我一点，我能暂时压制住江天身上的怨气。”
陈雨霖下意识地捂住手链，犹豫着不敢动。
夏思禹却注意到，老头身后的药柜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黄符，符纸上的朱砂颜色，和陈雨霖手链上的一模一样。
这老头，绝对不简单。
他刚想开口提醒，就见老头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嘴角咧开一个和镜灵如出一辙的笑容：
“别犹豫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镜灵偏偏选了你做下一个目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