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诡异公寓】作死

上午九点的雾比往日更沉,像化不开的棉絮堵在窗户上,把天光滤成灰蒙蒙的一片。鬼哭声就在这时炸开,闷得像有人捂着嘴在楼梯间里哭,震得1楼大厅的吊灯“咯吱”作响,玻璃罩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电梯从11楼缓缓降下,金属缆绳的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门刚开一条缝,朱文斌就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疯了似的冲出去,皮鞋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打滑,差点摔在血洼里。他猛地抬头,视线撞上天花板的瞬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思瞳……思瞳啊……”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地板缝,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混着地上的血渍变成暗红,“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次!别信那鬼东西的声音!你怎么就不听啊!”

天花板上,窦思瞳的无头尸体还悬在那里,4楼房间里那件碎花裙被血浸得发黑,裙摆垂下来的一角沾着半片干枯的叶子——那是她昨晚冲出房间时,从楼梯间的盆栽上蹭下来的。血珠顺着布料往下滴,“滴答、滴答”落在朱文斌的肩膀上,滚烫得像烙铁。

万豪跟在后面走出电梯,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他盯着尸体看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走过去,在朱文斌身边跪下,双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肩膀抖得厉害,后背上的衣服很快被冷汗洇出深色的印子。

没人比他更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凌晨一点十七分,他的手机在6楼房间里震动,屏幕上跳出窦思瞳的名字。接通后,那边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混着隐约的“咔哒”声——是红绣花鞋的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动静。

“万豪……我听见玥溪在哭……就在4楼走廊……”

“别信!那是假的!思瞳你听着,那玩意儿在骗你出去!”

“可是……可是她喊我名字了……声音特别清楚……”

“假的!全是假的!你锁好门,千万别动!”

“我得去看看……万一……万一真的是她呢……”

电话那头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就只剩忙音了。万豪在6楼的房间里砸了半宿的墙,想冲出去,可电梯停在11楼不动,楼梯间里的黑暗浓得像墨,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的声音,最终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

一个小时在死寂里磨过,雾渐渐淡了些,能看清对面墙壁上的裂纹。活着的人陆续挪到沙发上,没人敢靠近天花板下的那片血渍。范统的胖脸皱成一团,不停地用袖子擦额头的汗,衬衫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叶柔静把许清念揽在怀里,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背,可自己的指尖也在抖;江天靠在墙角,军刀被他攥得泛白,目光死死盯着楼梯间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东西出来。

“夏兄弟,”江天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你昨晚……3楼没出什么事吧?”

夏思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那里沾着点暗红木屑,是今早收拾时没擦干净的。他漫不经心地用指甲刮了刮,抬头时眼神平静:“我没事。”

“那……”江天刚想追问,就被夏思禹打断。

“先说说窦思瞳的事。”夏思禹的目光落在跪着的两人身上,“万豪,昨晚她具体说了什么?除了听到声音,还有别的吗?”

万豪的肩膀僵了一下,缓缓放下手,露出一张泪痕交错的脸,眼睛红得像兔子:“她说……说走廊尽头有光,像是玥溪房间里那盏台灯的光……还说……还说闻到了玥溪常用的栀子花香水味……”

“放屁!”朱文斌突然吼了一声,声音嘶哑,“4楼哪来的栀子花!那是她俩上次去公园摘的,早枯了!这傻姑娘……这傻姑娘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呜咽,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都怪我!我昨晚就该去4楼守着她!”

范统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胖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这他妈就是作死啊!明知道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还非得往那套里钻!前几个还不够教训吗?”

叶柔静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可范统正窝着火,甩开她的手继续道:“从第一个冲进雾里的,到慕玥溪跑出去,再到顾云瑾被那木偶骗……哪个不是自己找死?这楼里的东西就等着你慌神、等着你乱跑呢!”

“行了。”夏思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安静的力量,“现在说这些没用。”

范统这才闭了嘴,喘着粗气靠在沙发上,视线不经意扫过夏思禹的袖口,突然愣住了:“哎?禹哥,你袖口那是啥?红不红黑不黑的……”

夏思禹低头看了眼:“没什么,木屑。”

“木屑?”范统皱起眉,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你昨晚也撞上那玩意儿了?就是骗顾云瑾那木偶?”

夏思禹抬了下眼皮,算是默认。

原本沉浸在悲伤里的众人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夏思禹身上,连跪在地上的朱文斌都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向他。

夏思禹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也没什么。它在门外装成我的样子,想骗我开门。我看它动得挺僵,就直接拉开门踹了一脚,碎了。”

“碎……碎了?”范统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就……就一脚?”

“嗯。”夏思禹点头,“木头做的,不经踹。”

范统投来了崇拜的眼神,“禹哥,牛逼!太牛逼了!”夏思禹点头回应了一下范统。

大厅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窗外雾水流动的“沙沙”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写着难以置信。那个让顾云瑾丧命、连夏思禹都得认真应对的木偶,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朱文斌突然苦笑一声,抹了把脸,指尖沾着的血蹭在脸上,像道狰狞的疤:“所以……思瞳是真的白死了……只要敢动手,就能活下来?”

夏思禹没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天花板上的尸体:“这楼里的东西,最擅长的就是放大恐惧。你越怕,它越凶;你要是敢豁出去,它其实……没那么可怕。”

他的话刚说完,天花板上的血滴突然“滴答”一声,落在地上,溅开一朵细小的血花。窦思瞳的尸体轻轻晃了晃,仿佛在无声地应和这个残酷的真相。

江天看着夏思禹,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太多东西。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甚至主动开门反击的?而他们这些人,又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学会这种直面恐惧的勇气?

雾还在窗外弥漫,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活着的人都明白,窦思瞳不会是最后一个,下一个考验或许就在今晚,而他们能依靠的,除了彼此,就只有那点尚未被恐惧吞噬的勇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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