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身份危机
"我不要去玄霄宗上课！"
星瞳的尖叫声在早餐桌上炸开，吓得火火从她膝盖上滚了下来。十二岁的少女把叉子往盘子里一扔，银发马尾辫随着激烈的动作甩来甩去——这是她上个月突发奇想染的颜色，说是要像爹爹，结果染成了亮眼的铂金色。
墨临渊的银发无风自动，这是他发怒的前兆："理由？"
"所有正常孩子都在普通学校上学！"星瞳指着窗外，那里能看到山下小镇的中学，"为什么我就得整天关在宗门里学什么'心碑控制'、'创世伦理'？我也想参加校园舞会！也想和同学一起做科学实验！"
"你不是'正常孩子'。"墨临渊冷冰冰地说，"你是创世者的女儿，肩负着..."
"又是这套说辞！"星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受够了当'特别的那个'！"
李晓枝刚想插话，女儿已经冲出了餐厅。火火犹豫了一秒，随即追着小主人而去，临走还不忘叼走一块培根。
餐厅陷入尴尬的沉默。墨临渊盯着女儿几乎没动过的早餐，眉头紧锁。
"她越来越难管了。"最终他开口，"昨天我发现她偷偷注册了普通中学的才艺表演，用了个假身份。"
李晓枝搅动着咖啡："因为她想交朋友，临渊。十二岁的孩子需要社交。"
"她有的是朋友！紫璃、寒冰兽、跨界学园的那些..."
"那不一样。"李晓枝叹气，"她想要的是...普通的友谊，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能力会吓到对方。"
墨临渊放下茶杯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些："太危险了。万一她在情绪激动时能力失控..."
"就像我当年那样？"李晓枝微笑，"记得吗，你也是我失控的产物。"
这个类比让墨临渊沉默了。他望向窗外，星瞳正跑向山下的方向，火火的小红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她会回来的。"李晓枝握住丈夫的手，"给她一点空间。"
星瞳没有回来。午餐时间过了，晚餐时间也过了，直到夜幕降临，那个铂金色的小脑袋依然没有出现在家门口。墨临渊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李晓枝注意到他的银发越来越亮——这是他焦虑时的表现。
"我去找她。"当晚第三次巡查无果后，墨临渊终于按捺不住。
"等等。"李晓枝拦住他，"我知道她在哪。"
山下小镇的中学礼堂灯火通明。透过窗户，他们看到星瞳正在舞台上排练——她明显使用了最低限度的创世能力，让手中的彩带随着音乐自动编织成各种形状。观众席里坐着几个同学，不时发出惊叹声。
"才艺表演..."墨临渊皱眉，"她真的去了。"
"我们明天正式表演！"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兴奋地对星瞳说，"你绝对能拿第一名！"
星瞳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明天...我可能不能来了。"
"为什么？你爸妈不同意？"
"差不多吧。"星瞳低头摆弄彩带，"我爹地很...严格。"
墨临渊的瞳孔微微收缩——星瞳从不用"爹地"这种称呼叫他，这是她在模仿普通孩子的说话方式。
"那太可惜了。"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说，"你是我见过最酷的人，星瞳。会变魔术，还养了只会说话的狐狸...就像超级英雄一样！"
火火骄傲地挺起胸膛，但星瞳的表情更黯淡了："如果...如果我说这不是魔术呢？如果我真的有超能力呢？"
孩子们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你太会开玩笑了！"马尾女孩拍拍星瞳的肩，"明天一定要来啊！"
星瞳勉强笑着点头，但当同学们离开后，她瘫坐在舞台边缘，把脸埋进双手。火火焦急地围着她打转，小爪子轻轻拍她的膝盖。
"他们永远不会理解的，火火。"星瞳的声音闷闷的，"要么把我当骗子，要么...知道真相后把我当怪物。"
礼堂外，墨临渊的手按在窗框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李晓枝轻轻拉他离开。
"给她点时间。"她再次劝说。
但第二天清晨，星瞳的房间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字条：「我去同学家住几天。别担心，我会控制能力。—瞳」
墨临渊的银发瞬间变成了刺眼的亮白色，这是他极少展现的极度愤怒状态。整个玄霄宗的弟子都感受到了宗主恐怖的灵压，连清风长老都不敢靠近。
"我去把她抓回来。"他一字一顿地说。
"不。"李晓枝出人意料地反对，"让火火跟着她。"
"什么？"
"她十二岁了，临渊。如果继续把她关在金丝笼里..."李晓枝望向山下，"总有一天她会折断翅膀飞出去，而且再也不回来。"
墨临渊像被雷击中般僵住了。片刻后，他转身走向练功室，每一步都沉重如铅。
三天过去了，星瞳依然没有消息。火火每晚都会偷偷溜回玄霄宗报信——星瞳住在那个马尾女孩家的客房，白天正常上学，晚上小心翼翼地练习控制能力，表现得像个普通孩子。但小狐狸注意到，她的心碑印记越来越暗淡，这是压抑力量的副作用。
第四天清晨，李晓枝发现墨临渊站在星瞳房间，手里拿着女儿小时候画的"全家星系"水晶。这位曾经面对星际舰队都不皱眉的仙尊，此刻眼眶通红。
"我去找她。"他哑声说。
就在这时，火火急冲冲地闯进来，毛发凌乱，右前爪还受了伤："不好了！星瞳在学校失控了！"
原来今天是才艺表演日。星瞳本打算用普通的魔术表演蒙混过关，但上台前听到几个女生嘲笑她的铂金发色"像老太太"，还造谣说火火是机械玩具。情绪激动下，她的创世能力爆发了——整个礼堂的装饰都活了过来，彩带变成真蛇，气球变成飞鸟，而她自己的头发更是变成了流动的星光。
"现在全校都以为见鬼了！"火火焦急地说，"星瞳把自己关在器材室里，谁都不见！"
墨临渊和李晓枝赶到学校时，混乱已经平息，但恐慌仍在蔓延。他们轻易避开了人群，找到了蜷缩在黑暗器材室里的星瞳。
少女的铂金发色完全褪去，变回了原本的银白，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星光。听到开门声，她惊恐地抬头，看到父母后立刻泪如雨下。
"对不起...我搞砸了一切..."
墨临渊没有责备，没有说教，只是单膝跪地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星瞳在他胸前哭得发抖，星光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回家吧。"他最终只说了一句。
回家路上，李晓枝提议绕个远路。她带家人来到了自己年轻时租住的老公寓——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尽管两个世界融合后城市变化很大，这栋老楼依然保持着原貌。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李晓枝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灰尘在阳光中起舞，"写《仙途》的地方。"
星瞳好奇地环顾这个时间胶囊般的空间——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墙上泛黄的手写便签，床头堆满的修真小说。她轻轻触摸书桌上的钢笔，那是创造墨临渊的原始工具。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怪咖。"李晓枝坐在床边说，"整天写些没人看的奇幻小说，朋友少得可怜。"她笑着看向墨临渊，"直到有一天，我笔下的角色活了过来，闯进我的生活。"
星瞳望向父亲，墨临渊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我想说的是..."李晓枝拉过女儿的手，"与众不同不是诅咒，而是礼物。只是这个礼物的包装有时候...有点吓人。"
星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个小小的金色光点在游动："但我只想过一天普通生活..."
"普通是相对的，宝贝。"李晓枝轻抚女儿的银发，"对你来说，能控制创世力量就是'普通'。而对那些嘲笑你的女孩来说..."她狡黠地眨眨眼，"她们永远无法让头发变成星光，多可惜啊。"
星瞳破涕为笑，但很快又忧心忡忡："现在全校都看到我...那样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不一定。"墨临渊突然开口，"如果你真的想...我们可以想办法解释。"
星瞳瞪大眼睛——这是父亲第一次妥协。
最终解决方案出人意料地简单。第二天，星瞳在父母陪同下回到学校，向师生们展示了一场精心设计的"特别才艺表演"——她声称那天使用的是最新全息技术，是准备在正式表演时给大家的惊喜。为增加可信度，墨临渊甚至配合演出，假装是来自某高科技公司的研究员。
"所以那些都是...投影？"校长半信半疑地问。
"最新型号的纳米级全息粒子。"墨临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展示了寒冰兽连夜赶制的"假"装置（其实只是个会发光的盒子）。
星瞳则现场演示了"受控版"的能力展示——让彩带在空中组成图案，让花朵提前绽放，但控制在"勉强能用科学解释"的范围内。火火也配合地表演了"语音识别玩具"的戏码，虽然小狐狸对这个角色很不满。
"太不可思议了！"科学老师激动地记录着，"这种技术应该申请专利！"
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星瞳没有被当成怪物，反而成了学校的科技小明星。更重要的是，那几个嘲笑她的女生现在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所以...我还能继续上学？"回家的路上，星瞳小心翼翼地问。
墨临渊长叹一口气："有条件地允许。第一，火火必须随时陪同；第二，每周六的灵力特训不能缺席；第三..."他顿了顿，"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告诉爹爹。"
星瞳惊讶地停下脚步："你刚才说...爹爹？"
墨临渊的耳尖微微发红："那个词...听起来没那么严肃。"
星瞳猛地扑上去抱住父亲，把脸埋在他胸前："谢谢你，爹爹。"
当晚，一家三口加上火火躺在玄霄宗屋顶看星星。星瞳枕在父亲臂弯里，突然问道："妈妈，你后悔创造爹爹吗？"
李晓枝笑了："这是我做过最棒的事。虽然..."她促狭地看了墨临渊一眼，"他从来不听我安排。"
"我听了。"墨临渊反驳，"只是选择性地。"
星瞳咯咯笑起来，火火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
"下周学校有亲子才艺表演。"少女突然说，"你们...愿意来吗？"
墨临渊和李晓枝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太好了！"星瞳兴奋地坐起来，"我们可以表演修真与现代科技融合的节目！让飞剑和无人机共舞！或者..."
看着女儿眉飞色舞地规划，墨临渊悄悄握住了李晓枝的手。在他们头顶，星空璀璨如常，但最亮的那颗星，分明就在他们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