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千山

京城,在一家传统的老字号涮肉店里,只看三个女人正吃的热火朝天,多年以来她们一直保留着偶尔聚会的习惯。

 

“凯莉,你肯定在外企赚了不少钱吧,要不然就是因为你哥又回来了,反正今天出手挺阔绰啊,点了这么多好东西招待我们。”

 

只看宁兰涮羊肉的手法极为地道,羊肉片在锅里涮了三涮,变色之后便可以放心食用。

而凯莉则是有着一头美丽的长卷发,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地把头发瞥到身后,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掉到了蘸料里。

 

“兰姐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哥上一次联系我的时候,我还在周游世界呢,要不然我非得把他从玉城给拽回来不可。”

 

“你哥当年可威风了,听说就连董事长的女儿都对他一见倾心,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而自毁前途。”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性格,最好就是顺着他来,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我哥这个人就是看着脾气好,实则道德感极低,幸亏他现在洗白了,也省得我每天替他提心吊胆的。”

“凯莉,说实话我也挺佩服他的,他连高中都没有念完,仅凭自学就考上了伦敦国王学院的哲学系,真是个让人无语的家伙。”

 

两个女人聊来聊去便再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只是端木沐向来沉默寡言,只顾着吃自己手中的蘸料,陈年往事也逐渐浮上心头。

可听着听着,不禁又开始觉得伤感,但无论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多么的不要廉耻,那个男人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一切早已成为定局。

“沐沐、沐沐!你没事吧?靠!谁点的麻酱,准又是你吧凯莉,你就不怕她睹物思人?”

 

“对不起喽兰儿姐,我马上就叫服务员换一份新的豉油汁过来。”

 

现在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谁都不敢轻易去开口安慰,因为她们都知道,爱一个人容易,但想放下却十分困难。

这时餐厅里突然换了一首谢安琪的钟无艳,让三人都颇有些哭笑不得。

 

“都看着我干什么?涮羊肉还是蘸麻酱最好吃,你们再不吃我可要都吃完了啊,到时候胖了,宁兰你还得陪我去健身房呢。”

 

“放心吃吧,那是必须的。”

 

现在,我们暂且先不提这三位单身女青年的故事,此时真宵胧也正充当着免费劳工的角色。在妻子面前,他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神气与威风,如果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应该是爱情让他变得更加美好了吧。

 

“老公,你和我说实话,你没偷偷又替谁算命吧?大哥你已经不年轻了,就不要再逞强了。不过你这按摩的技术可以啊,没在心里说我坏话吧,这禁武令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哦。”

 

“不会,你这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我还不到三十,应该算不上老吧,难道非要我证明一下自己?”

 

“别,大哥你千万别冲动,我错了还不行嘛!”

不过真宵胧哪里是那种会省油的灯,尽管妻子已经尽力求饶,但还是被他折腾个半死。随后他似是变戏法一般,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深蓝色的宝石戒指,并戴在了妻子的手上。

 

然而这枚戒指的来历并不简单,它的名字叫做西雷隆隆,曾是龙女轩辕姬的本命法器,传言其可以操纵神界天雷进行五雷轰顶,但毕竟都是传说,谁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件法器的真正力量。

只是几千年过去,它又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可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我还正在凌虚山上受苦,这几天不是陪着其他弟子练武,就是挑水砍柴,真不明白真宵前辈为何送我来到此处。

 

“小兄弟啊,你参透了吗?”

 

“完全没有!”

 

此时火道人正坐在藤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劈柴,随之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师兄啊,我都快被饿死了!师傅留下的这是什么破遗嘱,连口肉都不舍得让我们吃,还骗咱们说修行要清心寡欲。要不咱们偷偷煮个方便面吧,吃饱了才能继续努力不是吗?反正也没人知道。”

 

“好…好啊。”

 

那时的火道人还很木讷,对于自己这位天资卓越的师弟,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只是当回忆结束,只感叹岁月无情,而道却常在。

往事如风皆如梦,恩怨情仇终成空。

 

“前辈,这把木剑本就没有锋,还这么钝,真的可以用它来劈柴吗?”

 

“万法殊途同归,剩下的我也说不明白,只要你七天之内参透它就行,不然你可下不了山。不过如果你想变得更强,我倒是有一门大海无量的心法可以供你参考,你内功根基薄弱,应该可以作为参考。”

 

“行吧,那我去藏经阁里看看书参考一下,连续砍了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

 

“记着看书千万不要贪多,看过是一个意思,而看懂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知道啦、知道啦!”

 

在之后的两天里,我便一直躲在藏经阁里阅读秘籍,但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进去,更别提那本大海无量的心法了,根本就不适合我。不过看书虽然是一种煎熬,但打瞌睡却是极其幸福的,在没有人打扰的藏经阁里,我终于卸下防备沉沉地睡了过去。

 

“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

 

时间大概过去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天色稍晚,即将日落西山。

我迷迷糊糊地随着说话的声音行进着,宛如梦游症一般,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池塘,而它的正中央还插着一把破旧的古剑,旁边的石碑上写的正是洗剑池三个大字。

本来我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遂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等清醒之后,我发现自己果然是在做梦。现在我的眼前是一座座延绵不绝的高山,绝顶寒冷的空气瞬间让我振奋了许多。探头向下望去,是闪闪发光的一片,让我看不太清楚。

突然一阵龙吟声从我的耳边响起,只看七条神龙冲天而起,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各自化作一颗星宿,最终缓缓消失于天际。

起初我还是很兴奋的,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活的神龙,但很快我的热情便消散而去,因为我的前后皆无路可走,四周除了山,再没有其他东西。现在唯一一个方法就是直接跳下悬崖,不过万一不成功的话,后果还犹未可知。

所以我渐渐冷静了下来,反正也出不去,索性就与这天地作伴,等头脑再清楚一些时,我也许就有跳下去的勇气了。

山巅之上,云起风骤。我向远望去,本以为可以看见尽头,但很快我便发现山的后面还有高山,好一个虚幻之地。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反复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不过我好像太天真了一点,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划破天空,就更别提灭天了。

在完成挥剑的第一百次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必须要从这个鬼地方跳下去,反正想来想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可当我跳下去之后,却发现沿途的风景异常单调,除了山体还是山体,虽然形态各异,但我却无暇欣赏。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崖底,那是七个正在散发着不同光芒的湖泊,仿佛巨龙盘卧,可还来不及多想,我便如炮弹一般重重地砸入了湖底。

等我再睁眼时,洗剑池里正倒映着一抹斜阳,而我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把古剑。

 

“没想到被封印了两千六百年的七星龙泉剑终于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也不枉当年真宵师弟把它插在洗剑池之中。”

 

只看火道人从我的怀里抽出了那把七星龙泉宝剑,可还没等我仔细欣赏,它的剑身便如同碎片一般随风而去。

 

“前辈,我悟是悟了,不过这剑…”

 

“别担心,现在它的剑魂已经与你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这七星龙泉又名龙渊,剑长三尺九,为高洁忠义之代表,日后你可要好自为之。”

 

“是!”

 

之后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分别之时,我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试炼。

 

“这位小道士是我的二弟子,也就是赵日天的师弟,别看他岁数不如你大,可也算是个武学奇才,你们俩交交手吧,千万记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别再伤着对方。”

 

不过这个小道士好似不会说话一般,就连我和他搭话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摆出了一个防守势。

而我也不再等待,一道巨型剑气自上而下劈斩而来,只看小道士双手抱圆,黑白二气快速地汇聚于他的掌心之中。一时间剑气对太极,谁都无可奈何对方。

光看这一点,小道士就已经胜过了张三峰,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可以在我的剑气下坚持这么久。

不过在这段对峙的过程中,我的剑气始终胜过他一筹,所以无论他怎样卸力,都无法立刻战胜我。所以我把这门新悟出来的心法叫做万仞千山,从此之后遇强则强,始终胜人一筹。

最终在火道人的干预下,我们勉强算打了一个平手,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那么的真实,但我依旧欣然接受。

 

“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这世上最难战胜的永远都是自己、最难捉摸的永远都是人心,可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啊。”

 

“谢谢您多日以来的教导,师傅您的嘱托我会永记于心。”

这声师傅他绝对担得起,当年赵日天代师授业,我没机会亲自感谢师傅。如今我再次上山,才终于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一个绝对的好人,这也让我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原来我并不是完全被人遗弃的孤儿,至少我还有凌虚观可回。

 

二十四日下午五点时,在京城国际机场的等候大厅里,赵日天和张曼曼已经在此等候了许久。

 

“喂!龙四!我们在这里呢!”

 

“呦,我回来了!”

 

玉城,以至深夜。

真宵胧好不容易才哄着了妻子,他伸手抚摸了一下爱人的面庞,心中感叹这丫的保养的也太好了吧,怎么看都和十七岁时一模一样。

而龙惠樱本来也想陪着丈夫吃一点夜宵的,但奈何她这一两天基本没有睡过,现在早已支撑不住,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真宵胧在关上了卧室的门之后,便蹑手蹑脚地在厨房里泡了一碗干拌方便面。

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他掏出手机仔细地想了一阵,但最后决定还是算了吧,就不要让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起任何涟漪。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颜知书修女正在一家餐厅前自拍,但在走进去之后却突然发现,竟有一个男孩与那个男人十分之相似,所以怀揣着一种既不是兴奋又不是忐忑的心态与之对话。

 “你好小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感觉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修女您好,我叫龙渊,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不会是认错了吧。”

 

她在道了一声抱歉之后,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转眼间又是圣诞,看来是时候离开京城,回到佛罗伦萨了。

 

“咦?这不是知书嘛,怎么过来了也不和我打个招呼?那个经常和你一起过来的大胃王呢?我还想找他试试新菜呢。”

 

“黄叔叔您可是主厨啊,怎么能找他给您试菜呢?您就快去给我做几道拿手好菜补补吧,再瘦我可就要脱相了。”

 

“得嘞,就冲你这句,我就心甘情愿地加这个班儿,等着瞧好吧。”

 

在黄主厨离开之后,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编辑起了短信,并附上了刚刚的那张自拍,而短信的内容如下:

 

胧,我又回来了。你看咱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依然是那么的热闹,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吃饭的人还是很多。

而且我刚刚又遇到了黄叔叔,看他的精神状态还很不错,应该离退休还有很久吧,不过听他那意思,你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但是不至于连你最喜欢的灌汤包都不愿意再吃一口吧?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相见亦是朋友。

 

信息很快编辑完成,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下定决心发送出去,最后只能把它从最后一个句号开始,一直删除到了联系人的名字。

此时餐厅里刚好响起了音乐,气氛也随之欢乐了起来,只是颜知书又哭又笑,心中究竟何种滋味,竟无人可知。

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

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

This year to save me from tears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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