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帽盒6
第二天是周日,李嘉文一头扎进了图书管里,最近“雨夜屠夫”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他突然对这起案件背后凶手的作案动机起了兴趣,便来找一些犯罪心理学有关的书籍看看。
李嘉文站在书架旁,看得正入迷,没发现陈茗轩朝这边走了过来。
陈茗轩穿着简洁的白衬衣,外面搭了一件灰色的针织衫,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很是相称,远远的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绅士。
“怎么突然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了?”
李嘉文抬起头,发现是陈茗轩,赶紧合上书,喊了声“陈教授”。
“最近精神状态怎么样?”
“都比较稳定。”
“有梦游吗?”
“没有。”
“是不是对最近的'雨夜屠夫'感兴趣了?”陈茗轩的视线扫了一下李嘉文手上的书,“其实我也是,所以我们在这里碰到了。”
李嘉文一听,立刻来了兴致,笑道:“那您有什么看法?”
“家庭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人格特性吗?被称为雨夜屠夫的那个人,他从小孤独、内向,人际关系疏离,缺乏道德束缚,喜欢阅读,自学,智商非常高,童年有被虐的阴影。你觉得这些因素加起来,足够影响他去杀害别人吗?”陈茗轩一面说着,一面绕到书架边,从上面取下一本书,他眼睛的余光不时扫向李嘉文。
李嘉文认真思索了几秒,道:“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陈茗轩将书又给放了回去,他的目光像利剑一样看向李嘉文,“你觉得一个从小被虐待过的人,他会更容易接受自己却虐待和杀害别人吗?”
不等李嘉文反应过来,陈茗轩再次靠近李嘉文,目光锐利得似乎要穿透他的心,“你知道,人工驯养的动物如果尝过血腥的滋味,会更容易暴露野性,那么人呢?人也是动物之一,人,是不是更危险?”
陈茗轩的话语不像是普通的学术讨论,更多的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说逼人的气势,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堵在李嘉文的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恐惧再次如山倒般袭来,李嘉文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怎么了?没事吧?”
陈茗轩伸手拍了拍李嘉文,他这才像是噩梦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没事。”李嘉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里面好像有点闷。”
“还以为你想起什么刺激的画面。”陈茗轩眼里的光黯了下来,似乎有些失望。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研究吧,多看一些社会的案件也挺好。人还是需要冒险的,对吧?”陈茗轩说完,面上又浮起那一贯温和的笑容,径直走开了。
李嘉文一人呆立在原地,身体仿佛僵住了,久久才缓过情绪来。
学校的餐厅里,电视里正在播报有关信雨夜屠夫案子的新闻,又发生了一起新的命案,李嘉文认出死者竟然是昨天晚上误认对方后备箱藏尸的出租车司机,如此的巧合令李嘉文感到有些不安,他很是担心阿诚,今天打了他的电话,但是没打通。按照往常的情况,阿诚应该早就联系自己了,依他对阿诚的了解,不管昨晚他跟那个安娜有没有怎样,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但这都已经半天过去了,阿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很反常。
李嘉文饭也没吃完,就直奔张叉叉家里而去。
客厅和房间里都没看到阿诚的人影,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最后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处发现了一只白色球鞋,拐角处还有一件黄色外套,李嘉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阿诚的,于是急忙上了天台,门边掉落着空啤酒罐,前方的玻璃桌上更是东倒西歪堆满了,一片狼藉。而阿诚竟然赤裸着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还在那里呼呼大睡着。
李嘉文一个箭步冲上前,“阿诚,阿诚……”
连喊带推的,阿诚这才迷迷糊糊地动了两下,完全一副宿醉的样子,他裸露的皮肤上不知为何还有些红色的擦痕。
李嘉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喝成这样啊你!”
“他喝多了,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一个淡淡的女声传来,李嘉文这时才发现安娜也在天台上,应该是自己太着急阿诚的情况,没注意到她站在栏杆边。
“他怎么睡在这里啊?”
“他喝多了,自己爬过来的喽。”
“那你怎么不扶他下去呢?”李嘉文对阿诚又气又有些心疼,不经意间语气中带着些责备。
“我力气又没有那么大。”安娜望着远处,依旧还是淡淡道。
沙发上的阿诚转了个身,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即便冷成这样,人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身上有擦伤,衣服还被脱光了,肯定是被拖上来的。”
李嘉文觉得,阿诚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与安娜脱不了干系,但刚刚的话也只是试探。
“所以呢?”安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安娜的反应反而让李嘉文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朝安娜的方向走了过去,道:“昨天半夜下雨,故意把他拖上来淋雨,不太合适吧。”
李嘉文虽然此刻很生气,但还是没有严厉去指责安娜,尽量将话说得温和些,毕竟她是张叉叉的房客。
面对李嘉文的指责,安娜转过身来,目光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那如果他看见女人就只会下半身思考,我怎么办?配合他吗?”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我朋友留下来的。不过我了解我的朋友,他对你没有什么恶意的。”
李嘉文还是选择相信阿诚,他相信阿诚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说完,他快步走到沙发边,三两下帮阿诚穿上裤子,扶起晕乎乎的阿诚就要下楼。
从李嘉文转身的一刹那,安娜的目光就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似乎在探究什么,又似乎还有些别的。
“你这个人,还挺妙的。”在李嘉文经过身旁时,安娜直勾勾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李嘉文顿了一下,旋即扶着阿诚下了天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