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指甲篇外
天色已黑了下来。李嘉文一人往学校赶去,身后响起了张叉叉的声音,李嘉文停下脚步,她跑下台阶,到了李嘉文跟前。
李嘉文看到张叉叉手上抱着的滑板,才歉意道:“对不起啊,我忘了你的滑板。”
“你还会玩滑板啊?!”张叉叉觉得有些意外,她以为李嘉文就是标准的宅男,不太喜欢户外运动。两人继续向台阶下走去。
“小时候玩过。”
“好厉害哦!”张叉叉用粤语夸赞道。
“谢谢。”李嘉文忽而又止住脚步,语无伦次道,“那个停尸间……滑板……”
“你能不能说一句完整句子啊?刚刚一句接一句,不带换气的,怎么一下子又变回来?恨不得只说个标点啊。”张叉叉笑问道。
“我……”李嘉文一时间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明白?”张叉叉忽然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那个何什么,你不觉得你对他太过残忍了吗?”
“每一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过去,才能走出来。不是吗?”李嘉文说完,就往前走开了。
他没注意到,张叉叉脸上的神色很是微妙。
“那你的过去又是什么?你走出来了吗?”张叉叉三两步就追上来,挡在了李嘉文的面前,“你撒谎,你肯定谈过恋爱的。”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说啊?”李嘉文认真地看着张叉叉问道。
“你真没谈过?不知情为何物?”张叉叉故意试探道。
“那你说,你认为感情里面最重要的答案是什么?”
张叉叉歪头看着李嘉文,没有回答。
李嘉文继续朝学校的方向走去,张叉叉又出声喊住了他,李嘉文转过身,只见张叉叉拿出一条手帕,指了指李嘉文的右手。李嘉文抬起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有几道红色的划痕,肯定是滑滑板追何有成的时候弄伤的,当时都没有感觉,没想到被张叉叉看见了。不过还好,伤得不深,回去涂点消毒药水就没事了。
张叉叉走到李嘉文跟前,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将手帕包在了伤口处,然后冲着李嘉文眨了眨眼,面带笑意地滑着滑板飘然远处,风吹起她红色的格子裙角,霎时耀眼。李嘉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眸,嘴角上扬。
夜色更深了,李嘉文背着背包从学校出来,施与诚骑着摩托将他送到了住的地方,李嘉文下了车后,忍不住好奇,问了一个之前就问过的问题,“阿诚,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要学解剖啊?”
“不是说过了吗,自我锻炼。”阿诚笑道。
“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啊?”
李嘉文的话令施与诚戴头盔的动作立时顿住,他惊诧地抬起双眼,看了李嘉文几秒后,放下了头盔,起身下了摩托。
“其实我在加拿大学了两年的金融,实在是放不下,才重新回来学医的。”
“为什么放不下?”
“因为,我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玩伴,是个女孩,后来她得病去世了,我一直觉得是我耽误了她的治疗。”
“所以你有幽闭恐惧症,和这段经历有关?”
“我那个时候不懂,以为大人是要抓走她,她也告诉我她不想离开,不想去医院,我偷偷地带她藏进了仓库里,结果她一直高烧昏迷……医生说,我就是那个时候患上了幽闭恐惧症。”施与诚一口气像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女孩的死,也和SARS有关吧。”
施与诚更加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你研究的那具大体生前患过SARS,你对她很执着,你又是因为小女孩才去学的医,从你的年纪推断,得出她的病情其实并不难。03的时候,你才六七岁吧。一个小男孩,面对那么大一场灾难,又能做什么呢?所以你不要太自责了。”李嘉文努力地安慰着眼前这个脸上写满了愧疚的朋友。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要不我今天请你吃饭吧。”
施与诚真诚的邀请,令李嘉文没办法拒绝,当然,他也并不想拒绝。因为他李嘉文从心底已经把施与诚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他发现,施与诚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不靠谱,相反,他很真诚,很善良。
第二日晨跑时,陈教授在交谈间鼓励李嘉文可以多接触类似何有成这种心理有问题的人,他认为在了解别人的同时,也能更容易了解自己。李嘉文听了很是开心,他原本以为陈教授会责备自己,不应该卷进那种刺激性的案子里面去,没想到,陈教授是支持和欣赏的态度,李嘉文心中受到了莫大的肯定和鼓舞。
下午,李嘉文上完课刚走出教学楼,迎面碰到了滑着滑板而来的张叉叉。
“嗨~我们又见面了。”张叉叉远远地就冲李嘉文打了声招呼,朝李嘉文这边滑了过来。
“你来找客户啊?”李嘉文笑问道。
“是啊,努力赚钱嘛。”张叉叉停在李嘉文跟前,熟练地将滑板一脚立起,抓在了手中。
张叉叉发现李嘉文的视线落在了她腰间黄色的小挎包上的铃铛,她一把将铃铛摊在掌心上,笑道:“跟我送给你的那一款是情侣款,都是辟邪的。”
李嘉文笑着摇摇头,“这世界哪来那么多邪啊!”
“那是你太天真。”张叉叉话刚落音,一辆摩托车就缓缓停在了一旁。
施与诚摘下头盔,张叉叉冲他扬起手臂,热烈地大喊一声,“阿诚——”
“My叉——”施与诚也给以了热烈的回应。
两人脸上充盈着无比灿烂的笑容,李嘉文一时之间有些诧异,“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在今日之前,还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吧。
“我跟谁都这么熟啊。”张叉叉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施与诚跑过来和张叉叉嘻笑打闹着击了两掌,李嘉文想,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表达开心的方式吧。
张叉叉忽而想到了什么,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蟾蜍摆件,递给李嘉文,“阿诚说,你气场太虚,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这个是专门带给你的,拿回去镇镇。”
“不用了吧。”李嘉文有些为难地小声拒绝。
施与诚一把拿过金蟾,劈头盖脸道:“怎么能不用了呢!要我说,就是你气场不对,才召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说是说不清楚的。”
“没有不能解释的事情,只有未知的答案。”李嘉文依旧坚持自己的理论。
施与诚听了,嗤之以鼻地哼笑了一声,张叉叉紧跟着吓唬道:“你不信邪是吧?小心怪事又找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