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指甲2

李嘉文来到教学楼后面的花圃旁，绕着花圃看了一圈，施与诚这才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你跑这么快干嘛啊？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啊，怎么回事？”

“昨晚保安说有可能跳窗跑了，”李嘉文仰头看了一眼，“你从二楼窗户往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施与诚顺着李嘉文的目光看去，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迟疑道：“没什么……奇怪吧？”

李嘉文失声笑了，施与诚有些不解，“你笑什么啊？”

“二楼窗户离地面大概五米，底下又是柔软的土地，从二楼窗户跳下来的确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昨晚八点多从上面跳下来的话，一定会把昨天下午新栽种的花踩烂。你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栽花的工人也没有发现这里的花被损坏过，这只能说明，昨天根本没有人从这窗户跳下来。”

施与诚越听越迷糊了，“那我追的人到哪儿去了？不会……真的闹鬼吧？”

李嘉文失声笑道：“哪有什么鬼。假设教学楼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黑影就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能是假装跑掉又折返回来的人。”

施与诚恍然大悟，“那个保安。”

“他叫何有成，来学校上班不到三个月，不爱说话，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但偶尔还挺热心的，主动帮我们取送遗体，打扫清洁，处理教学废品，其实，这都是他职责范围以外的事。”

施与诚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那个保安的情况，跟李嘉文说了一遍。李嘉文在保安室外守了半天，何有成一直坐在那儿，像一个木偶似的，动也不动地盯着监控屏幕。终于，李嘉文等到了一个机会，何有成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李嘉文趁着这个空隙，独自一人偷偷溜进了保安室。他先是快速地环视了一圈屋内，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在何有成工作的桌子上那一堆文件里翻找起来，突然，李嘉文的视线落在了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里面放了很多个打火机，他拿起其中的一个，只见上面标有“舒仁足疗”的字样，很明显，这种打火机是送的，难道说何有成是那里的常客？

施与诚在一楼走廊上猛地将满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自己刚刚从别处得来的消息说与李嘉文听。

“我已经查过了，何有成上一份工作是在医院的太平间，我装成何有成新公司的人事经理，打电话核对他之前的工作情况，你知道吗？有人匿名投诉何有成，说他经常在停尸间……猥亵尸体。”

李嘉文听到这里，不由得直起了靠墙的身子，对于精神病学领域来说，变态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对象，而何有成很有可能就是。

施与诚又继续道：“可他一口否认了，医院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了，可何有成却突然辞职了。我觉得之前楼道里的监控，八成是被何有成处理过了。”

“自尊心很强，性格冷淡，有虐待倾向，与尸体职业性接触……”李嘉文回想着刚才偷偷跟在何有成身后，偷拍到了他粗暴地丢摔和踢打那些废弃物，李嘉文综合种种迹象，怀疑何有成有恋尸癖。

施与诚打开通往停尸间的大门，跟着李嘉文往停放尸体的地下二层走去。施与诚有些惴惴不安，迟疑不决道：“真的要去啊？我从来都没有下来过。”

“今天不查清楚的话，明天导师就要把大体收上去了吗？”李嘉文大步朝前走着，没有丝毫的害怕。

施与诚急忙追上来，拉住了李嘉文，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你别走那么快呀！平时都是同学下来帮我拿的。”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去吧。”李嘉文虽然是希望施与诚能一起进去，但也不想勉强他。

施与诚转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犹豫再三道：“那……那你别关门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停尸间，施与诚指了指斜对面靠墙的一排冷柜，道：“是1320号。”

李嘉文径直走到1320号冷柜前，打开柜门，拉过来一辆推车，和施与诚一起将袋子中的尸体慢慢地拖到了推车上，李嘉文伸手就要打开尸袋的拉链，却被施与诚给制止了，他让李嘉文等一等。只见施与诚从身上掏出两副医用手套来，递给了李嘉文一副，手套戴上后，李嘉文将尸袋的拉链从头到脚全部拉开，他发现尸体的手臂呈现出奇特的红色，便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施与诚见状，解释道：“治疗SARS，使用了糖皮质激素，所以产生了副作用，骨质疏松，关节变形，股骨头也坏死了。”施与诚指着尸体的手肘部位，“这里装着人工关节，每十年换一次，还差几个月就到了更换的时间了，没想到她就去世了。”

“她的死，和SARS的后遗症有关吗？”

施与诚摇摇头，“她是自杀的，估计……是活得太辛苦了，所以……”

李嘉文微微一怔，弯腰将尸袋往下又拉了拉，露出尸体的双脚来，发现脚趾上的指甲油已经没有了。

施与诚道：“她脚上的指甲油已经擦掉了。”

“只有手上的关节变形吗？”李嘉文的视线再次移回到尸体的手部。

施与诚点点头，“嗯”了声，默认了李嘉文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