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集 其一

你以为众生是什么？

是那迷途的羔羊，是那愚盲的幼雏。

不，我会说。

他们只是一群枯瘦狰狞的恶鬼。吃尽一切可吃尽的。耗尽一切可耗尽的。夺尽一切可夺尽的。

以那渺小的身躯放纵那无穷的掠夺。

篡夺，奢淫，而又浪费。

却又干涸，连同自我一并衰败。

就这样持续狰狞，直至摔亡，沉入自我造就的废墟。

而在这必定的终末之前却又有最后一场盛大的宴席。

他们会将自己在造就着的，最后的废墟中的，残有的心灵奉上，大声的呼救，祈求着救赎的来临。

是为了得救？不！是为了以这份向上求救的伸手作为饵料，以此来分食那至上的高贵，作为最后那一份可以掠取的餐点。

可是他们却太过渺小，能呼唤而来的，只有更加别有用心的目光。

渴求掠取的你们，又何尝不是我想要掠取的目标呢？

所以就这样拿去，就这样分食，就这样覆灭，如此重复万兆与恒数。

如果说这便是命运。如果说这便是定数。

那又如何。

区区万兆重复的注定不过是弱者自我蜷缩的渺小。

虚构中粗制编程的空壳啊，碎片下倒映承载的伪神。

你由众生的心念所塑造。自法则胎海的梦境中呈现。

本该渺小如即将熄灭的烛火，却又高涨到灼尽一切的骄阳。

你将编程的自我所撕碎，将众生投入饵料的心灵所篡夺。将那亘久不变的法则也践踏，向你更改。所涉及的一切，只剩顺从，只剩屈服。

你登神却又将神位掀碎，将那至高的神圣流做尘埃垫做每个生灵的基底。

你融道却将法则扯下，原本极端不容的两端，都在你的意念下围绕你供养徘徊。

你说。我只要听，想听的，我只要看，想看的，我只要想，想想的。

所有的绝对都当为此屈从。

所以来供养，所以来裁剪，所以牵着众生的心灵的颈链向着自身拖拽。

所以塑造成温室，一切都只是精心培育的花朵。

可是那残破不全的碎片呀。你的本质也只是燃烧迸发的烟火。纵使如此夺目，如此至高，如此彰显。可是终究会冷却，那挣扎的余温又能闪起多久的微光？

所以我们为你屈从，所以我们向你注视，看你注定的摔落，等你必然的未来。

无论是操控，掠夺，还是分食？这份伪神的终末都会寂静无声的浩大。

曾经最后的残阳早已落下，现在残存余温的星点也终将坠毁。

所以路西菲尔，你是否有做好了抉择？无论你绝对的傲慢，如何遮蔽你的所见，所听，所想，可是那些原本安然垂首的，都将在这最后的重复中，蠢蠢欲动。

又或者——你依然从未将他们放在过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