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午放学。

季岫白和恬言言一起走出校门。

季岫白突然停下脚步：“言言，我还有点事，今天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恬言言一脸疑惑：“怎么了？你要去哪？”

“呃，我朋友找我有事，”季岫白支吾了一下，“哎呀不和你说了，先走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恬言言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怎为也不会想到的是，季岫白离开后直接打车去了墓园。

走进墓园，季岫白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墓碑前的人，他缓缓走过去，在那人身边坐下。

夏时鸣闭着眼靠在墓碑上，怀里抱着一个粉蓝色的风车，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少年似乎是睡着了，没了平时的张扬肆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微抿。

整个人只剩下沉静，显得安静而乖巧。

季岫白看着夏时鸣，目光落在他身侧垂放着的手机上，屏幕没关还亮着，上面赫然是夏时鸣发给他妈妈蒋清的信息：

「夏：妈妈，你过得好吗？」

「夏：妈妈，夏明志好烦啊，我讨厌他。」

「夏：妈妈，我好想你。」

「夏：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我真的好累，想去找你了。」

季岫白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他了解夏时鸣的过去。

少年的年少时期并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是黑暗。

墓碑上的照片是那么一个笑得温柔的女人，季岫白从小跟在夏时鸣身边长大，他明白这个女人在夏时鸣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夏时鸣睁开眼，眸光还有些涣散，缓了一会神才看向季岫白，嗓音低沉沙哑：“你小子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季岫白看着他眼眶渐渐泛红，夏时鸣愣了一下笑出声，抬手揉上他的头发：“啧，怎么还哭上了……”

“时哥，我难受……”季岫白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声音染上哽咽，“你还有我们……”

夏时鸣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我知道。”

季岫白抱了一会儿才松开，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时哥，你还记得四年前的事对吗？”

夏时鸣垂眸沉默片刻轻声开口，语气淡的像是在说别人一样：“嗯，记得。”

“那不怪你……”

夏时鸣依旧重复着：“嗯，我知道。”声音很轻，好像随时都会散进风里。

他站起来将风车放在墓前：“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墓园。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对了，时哥，你英语进步这么大，是不是学神给你补习的？”季岫白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

夏时鸣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

“今天沐霖发试卷的时候特意表扬了你，说你英语进步很大，而且学神也承认了。”

说着季岫白一脸坏笑的凑近夏时鸣：“那……学神这么好，时哥你有没有心动啊？”

夏时鸣瞥了他一眼，抬眸望向远方。夕阳余晖勾勒出温柔而美好的轮廓：“你小子最近胆肥了，敢开我的玩笑了。”

“哪有哪有，我就是好奇嘛，学神这么优秀谁会不喜欢啊？”季岫白摆摆手朝夏时鸣挤眉弄眼，“你说是不是？”

夏时鸣轻轻敲了敲他的头，垂眸掩下眼底情绪：“一边去，少打听我的事，闲的……”

季岫白嘿嘿一笑，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脑袋：“学神对别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唯独对你不一样。”

“嗯，然后呢？”夏时鸣勾唇，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时哥，你就不能有点反应啊？”季岫白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夏时鸣轻笑着：“我们都是男生，他总不会是同性恋吧？”

“说的也是，但我就是觉得……你们站一起挺养眼的。”

“你小子说话怎么一股媒婆味？瞎操心。”夏时鸣笑骂了一句一脚踹过去。

——

翌日清晨，夜朝从莫晚办公室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教室。

夏时鸣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夜朝回到座位把盒子放在夏时鸣桌上：“这是英语进步给你的奖励。”

盒子是浅蓝色的，上面记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季岫白震惊的盯着盒子：“他的为什么这么大？我们得到的都只有小小一个。”

“可能是因为这次夏时鸣进步最大吧。”夜朝神色不变。

夏世明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解开蝴蝶结的带子。

盒子被拆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书，封面写着：《月亮与六便士》。

“月亮与六便士？这是什么书？”季岫白好奇的发问。

夜朝看着夏时鸣愣神的样子淡淡解释：“一部长篇小说，讲的是一个在别人眼里看似荒唐的理想主义者追求艺术的故事。”

夏时鸣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挺喜欢这本书的，但后来被一群小孩子抢走了。

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那时个小孩还安慰他说：

“没关系的哥哥，我长大了一定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理想主义？追求艺术？什么鬼？”季岫白嫌弃的啧了一声，“时哥一眼就不是那种喜欢看书的人。”

“我很喜欢，你替我跟老师说声谢谢。”夏时鸣勾唇笑了笑将书放进桌肚子里。

夜朝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点头：“好，我会和老师说的。”

被打脸的季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