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紧接着,那压抑的哭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陡然爆发成一声声漫长、凄厉、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啸

那声音一半是撕心裂肺的悲鸣,一半是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嘶吼,如同无数怨魂在地狱深处发出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非人的尖啸才如同被掐断般,渐渐止歇,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凌九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神秘少女倚在墙边,轻轻抚摸着被艾泽刺伤的肩膀,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幸灾乐祸的诡异笑容:“哦呀呀……”她拖长了调子,“看来是……馆长大人回来了呢。地下那些……饥肠辘辘的小宠物们,可是……非常想念他呢。”

不久前——蜡像馆某处

“……呜呜……事情就是这样,那群可恶的闯入者!不仅毁坏了陈列室,偷走了钥匙,还、还威胁要划花我的脸!”

夫人蜡像正对着端坐在高背椅上的黛诗缇丝哭诉,声音带着夸张的委屈,“就连老爷蜡像……也被他们吓得不敢动弹了!”

“嘻嘻嘻,笨死了,笨死了!”一个穿着破烂裙子的小女孩蜡像在一旁蹦跳着嘲笑。

旁边一个缺了只胳膊的男孩蜡像挥舞着仅剩的手臂,尖声附和:“快惩罚她!把她的假发和脸皮统统扒下来!谁让她跑得那么快,把我们都丢下了!”

“惩罚!惩罚!惩罚!”周围的蜡像们如同被激活的合唱团,发出参差不齐、却充满恶意的呼喊,空洞的眼窝齐刷刷盯着瑟瑟发抖的夫人蜡像。

“安静,我的宝贝们。”黛诗缇丝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魔力,瞬间平息了蜡像们的骚动。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一缕融化的蜡油发梢,脸上带着困扰又无奈的表情

“真叫人伤脑筋!这里明明只是一家不起眼的、供人消遣的蜡像馆罢了,怎么最近谁都要来踩上一脚?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轰隆——!!!

一声远比工作室听到的更加沉闷、更加巨大的撞击声,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猛地从蜡像馆深处传来!整个房间都为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呜呜呜呜……”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清晰、更加凄厉的、如同无数孩童叠加在一起的恐怖哭嚎

小女孩蜡像瞬间僵住,蜡质的脸上露出真实的恐惧:“呀!什么声音!难道是——”

男孩蜡像的声音也变了调,带着哭腔:“醒了!它要醒了!快跑!快跑啊!”他第一个冲向门口。

如同炸开了锅,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蜡像们瞬间乱作一团,尖叫着、推搡着,争先恐后地逃离房间,只留下几缕融化的蜡油痕迹。

“全跑光啦?”黛诗缇丝看着瞬间空荡的房间,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一群……胆小鬼呢。”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哥特裙装的褶皱,对着房间角落的阴影处,用一种混合着恭敬与亲昵的语调柔声呼唤:

“罗杰斯大人~快出来吧?人家刚才……可是见过小乔治了哦~”她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地下那些东西……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哭闹。一定是您……终于回来了吧?”

阴影中,一个身影艰难地、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般缓缓走出。正是被威廉警督“带走”的罗杰斯。他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甚至比被捕时更加憔悴,结巴似乎也更严重了:“晚、晚上好,黛诗缇丝……”

“黛诗缇丝,”罗杰斯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恐惧,“你、你快离开这里!带着乔治……一起走!立刻!马上!”

“离开这里?”黛诗缇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她优雅地转了个圈,裙摆划出漂亮的弧线

“您在说什么傻话呢,罗杰斯大人?这里可是我们的家,我们的……乐园呀。”

“我们已经……囚、囚禁了一个密斯卡托尼克的守密人……”罗杰斯的声音因紧张而更加破碎,“现在……又冒出来另一批人……我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预感……”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这次……我们好像被密斯卡托尼克……彻底盯上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放心吧,罗杰斯大人~”黛诗缇丝轻盈地走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罗杰斯颤抖的手臂,声音甜腻而自信

“这种琐碎的麻烦事,通通交给黛诗缇丝来处理就好!”她微微仰起那张完美却非人的脸庞,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冰冷的光芒

“我可是……在他们中间安插了最棒的‘内应’呢。小乔治也会帮忙的……”她的笑容加深,如同盛开的毒罂粟,“保证……万无一失哦~”

诺伦的目光紧锁在神秘少女身上,声音冷冽如冰:“你刚才说‘馆长大人回来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与我们周旋、拖延时间,直到罗杰斯返回?”

“是的!是的!”少女非但没有否认,反而像被揭穿了什么有趣的把戏般兴奋起来,脸上洋溢着一种病态的、近乎邀功的狂热,“我罪行累累,不可饶恕!请——”

她甚至向前挺了挺胸膛,颈间的红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狠狠地惩罚我吧!用最残酷的方式!”

艾泽揉了揉眉心,墨绿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私心来说,我希望你不是凌八小姐。”

他瞥了一眼凌九紧握的拳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冷酷,“这样,我就能毫无顾忌地把你揍到墙上,再抠都抠不下来。”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转向诺伦“诺伦,地下的怪物,要一起查探一下吗?”

他似乎真的被恶心到了,连亲爱的这个称呼也没心情说了

“下面关着的,很可能是罗杰斯的受害者,”诺伦毫不犹豫的点头“不能置之不理。”

“嗯。”艾泽颔首,目光迅速扫过昏暗杂乱的工作室,“找找附近有没有通往地下的入口。”

“这里!”凌九的声音带着发现线索的急切,他指着一个被杂物半掩、边缘布满灰尘和蜡渍的厚重活板门,“有个活板门!肯定能下去!”

“噫——嘿——!”凌九和艾泽,诺伦合力抓住生锈的铁环,用尽全力向上拽拉。

沉重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呻吟,却只被拉开一道不足巴掌宽的缝隙,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腥臊气息的风从缝隙中倒灌出来。

“不行,”诺伦喘息着松手,眉头紧锁,“太重了,根本打不开。”

他看向艾泽,似乎在等待什么

艾泽依靠在窗边,感受到诺伦的视线后回头,摊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这真不能怪我。我要是这时候‘运气不好’,”他意有所指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骰子,“咱们这辈子都别想打开这扇门了。”

“这种关键时刻,当然要靠我们的小家伙们了!”凌九毫不犹豫地看向肩头的小老鼠,“布朗,下去吧!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吱吱!” 布朗得令,灵巧地跃下,像一道灰影般“嗖”地钻进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诺伦的目光则自然地投向怀里的煤球,带着一丝期待。然而,黑猫只是慵懒地晃了晃尾巴,雾蓝色的猫瞳嫌弃地瞥了一眼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缝隙,然后轻盈一跃,直接跳到了艾泽的肩膀上。

艾泽的身体瞬间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放轻了,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站姿,生怕惊扰了肩上的“乘客”。

他不断用眼神向诺伦发出无声的、近乎求救的信号:快!把这位祖宗弄走!

咦?艾泽怕猫?诺伦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不应该啊……他回想起之前艾泽把煤球塞给凌九时的情景,那时艾泽的动作自然流畅,虽然之后表情有些微妙,但不像是怕猫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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