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寄出的坐标

安全区的夜总是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我翻出枕下的铁皮盒，里面装着半张地图，是林野当年画的，用红笔圈着南方海岸线的位置。

他说那里有未被污染的海域，有会唱歌的贝壳。

林野："找到抗体就去看海"——这句话像根刺，扎在我喉咙里三年。

苏念：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站在掩体门口，直到变异症状全面爆发才离开。有人在街角发现他时，他手里还攥着块碎镜片，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映出的天空是灰的。

陈默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会在我值勤的哨卡放下热粥，会在物资紧缺时塞给我半袋盐，甚至记得我不吃青椒——林野也记得。

我突然把铁皮盒砸过去，地图从里面滑出来，红笔圈住的海岸线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苏念："你记得这个，对不对？"我的声音嘶哑，"你记得酸雨，记得变异犬，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

他僵在原地，脸色惨白。过了很久，他才蹲下去捡地图，手指抚过那个红圈时，微微发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野：但每次看到海的图片，心脏都会疼。

我看着他陌生的脸，突然笑出泪来。原来有些灵魂被困在别人的躯壳里，就像有些承诺，永远寄不到该去的坐标。

窗外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在铁皮屋顶上，像谁在轻轻敲门。我知道，那是林野留在时光里的回声，在告诉我，他其实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