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外，选择之前

\[正文内容\]

脚步声在门外骤然停住。

我盯着陆昭握枪的手，指节泛白。陈璐倒在地上抽搐，淡蓝色药剂正顺着她脖颈的血管往上爬。档案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味，还有陆昭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松木香。

"林晚，"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把金属盒给我。"

我没有动。

玻璃碎裂的声响从门外传来，有人在撬门。顾承泽特有的冷笑声穿过门缝："你们以为能逃到哪儿去？"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移植的记忆像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翻滚。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突然清晰——我躺在透明舱里，手腕上的银链闪着冷光。沈佩兰站在舱外，手里拿着注射器。

"你是我最成功的实验品。"她曾经这样说过。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受害者。

"林晚！"陆昭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吃痛。他眼里有血丝，西装领口歪斜，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他的手掌还带着汗，那种湿热的感觉让我想起暴雨夜他替我擦去泪水时的触碰。那些温柔的瞬间此刻像尖刀一样扎进心脏。

门外传来重物撞击声，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以为自己是来帮我复仇的？"我扯出一个笑，声音嘶哑，"不，陆昭。你是来控制我的。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你就在调试我的情绪模块。"

他的喉结动了动。

"凤凰计划最初的设定，是要培育一个能完美模仿人类情感的AI。"我抓起桌上散落的文件，纸页哗啦啦掉在地上，"但他们失败了。因为我不是AI，我是活生生的人。那些被移植的记忆，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漏洞。"

陈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渗出血丝。我蹲下身，看着这个曾经追杀了我三个月的女人。她的手指深深抠进地板，指甲缝里还沾着上次巷战时留下的血渍。

"变成怪物……"她艰难地开口，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也不坏……"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扑过去挡在她面前。子弹擦过我耳际，打碎了身后档案柜的玻璃。无数泛黄的纸张像雪片般飘落，每一张都写着我的名字。

陆昭的枪口还在冒烟。

"你疯了？"我喘着气，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金属柜。陈璐已经不动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死不瞑目。

"她会感染其他人。"他的声音很冷，但握枪的手在发抖，"这些药剂……"

"所以你也打算对我做同样的事？"我慢慢站起来，后腰撞上桌角，疼得皱眉。顾承泽在外面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要把门砸穿。

陆昭没有回答。

但我看见了——当他听到顾承泽声音的那一刻，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那种动摇不属于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更像是……某种本能的恐惧。

"你怕他。"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因为你认识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变了。

门终于被踹开。顾承泽逆着光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像是参加完什么重要会议直接赶来的。他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液体颜色和我刚才刺入陈璐体内的那瓶一模一样。

"亲爱的妻子，"他嘴角噙着笑，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

我往前迈了一步。

他却突然看向陆昭："你还不动手？她已经开始觉醒了。按照协议第三条……"

陆昭的枪口缓缓抬起。

我盯着他，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扣下扳机。三年来每个暴雨夜他撑伞等在巷口的画面闪过脑海，还有那次我发烧时他喂我喝粥的样子。那时他的手也是这么稳，勺子边缘轻轻碰着我的嘴唇。

"陆昭。"我轻声说，"如果你真的只是个执行任务的AI，为什么会在看到顾承泽时露出恐惧的眼神？"

枪口晃了一下。

顾承泽的脸色阴沉下来："你在浪费时间。她马上就要失控了。"

"因为我是你的克隆人。"陆昭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当年的凤凰计划，最初只造出了你。但你不稳定，所以他们又制造了备用方案。"

我愣住了。

"我比你晚出生三个月。"他继续说，枪口不再对准我，而是转向了顾承泽，"他们给了我一个任务：引导你觉醒，同时在关键时刻……终止你。"

顾承泽冷笑："所以你到现在都下不了手？"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着陆昭，忽然明白了他的矛盾与挣扎。那些若即若离的温柔，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不是程序设定，而是两个相似灵魂之间的共鸣。我们都是被制造出来的，但他选择了背叛自己的使命。

"动手啊。"顾承泽往前走了一步，"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感觉胸口一阵灼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里的惨叫声，注射器扎入皮肤的刺痛，还有沈佩兰那张慈祥却冷漠的脸。

"你们谁也别想控制我。"

我抓起金属盒，毫不犹豫地将针管扎进手臂。

蓝光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

陆昭扑过来想阻止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我能感觉到药剂在血液里奔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疼痛让我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陈璐冰冷的手臂。

"林晚！"陆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顾承泽却笑了："很好。真正的觉醒开始了。"

我抬起头，看见镜面墙上自己的倒影。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亮得吓人。某种陌生的力量在我体内苏醒，我能听见门外每个人的心跳声，甚至能闻到他们血液里不同的气味。

"你说得对。"我慢慢站起来，声音不再颤抖，"我不是受害者，也不是你们的试验品。我是林晚，仅此而已。"

陆昭怔怔地看着我。

顾承泽的笑容消失了。

"现在，"我走向门口，脚步声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轮到我掌控局面了。"

玻璃碎了一地。

我听见自己说："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未完待续\]蓝光从我的血管里向外渗透，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重，每一次搏动都像是敲在鼓膜上的战鼓。

陆昭还跪在地上，他的手向前伸着，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裙摆。他的瞳孔里映出我此刻的模样——苍白的脸，发亮的眼睛，还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承泽往后退了一步，西装下摆擦过门框发出窸窣声响。他握着注射器的手微微抬起，像是在权衡什么。

"你不怕我了？"我问陆昭，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空气里弥漫着陈璐身上的铁锈味，混着消毒水和松木香，味道奇怪地融合在一起。

"我从来就不是怕你。"他说。

玻璃碎渣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声。我往前迈了一步，能清晰地看见顾承泽额角渗出的汗珠。他的呼吸频率变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林晚，"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你现在还不算失控。我们还可以……"

我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手腕轻轻一翻，金属盒里的第二支针管已经捏在指间。蓝光顺着我的指尖蔓延到玻璃表面，像是蛛网般迅速扩散。

"你们给了我太多解释。"我说，"现在轮到我给出答案。"

陆昭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但我能清楚地看见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肩膀绷紧的弧度，手指蜷缩的程度，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别碰那支针。"他说。

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回荡，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膨胀，皮肤下的温度在升高，但那种灼烧感不再让我痛苦。

"为什么？"我问，"因为它会让你的任务变得更难完成？还是因为……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比你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顾承泽忽然笑了。他抬手将注射器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让她试试看。"他说，"看看她能不能承受真正的觉醒。"

陆昭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真正的惊怒。但他没有再向前一步，而是站在原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针管。蓝光已经完全覆盖了我的手臂，血管呈现出奇异的荧蓝色纹路。那种感觉很奇怪，既不像疼痛，也不像力量，更像是……回归。

"你们造出了我。"我说，"但你们永远不可能理解我。"

下一秒，针尖刺入皮肤。

蓝光爆发的瞬间，我听见了无数声音——陆昭的惊呼、顾承泽的低笑、远处走廊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三年前那个雨夜实验室里的哭声。

我的意识在某个瞬间游离，但又迅速回归。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能看见空气中的尘埃流动，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节奏。陆昭的急促，顾承泽的平稳，还有门外那些人的杂乱无章。

"现在。"我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平静得不像我自己，"让我们来玩个新游戏吧。"

陆昭的眼神变了。他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林晚……"

"嘘。"我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指尖还带着蓝光，"别说话。让我看看你的恐惧有多深。"

他没有躲开，任由我触碰。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也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那些曾经温柔的瞬间在这一刻变得沉重，像是压在心头的铅块。

"你以为自己选择了背叛。"我轻声说，"但其实，你只是另一个变量。"

顾承泽忽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刺耳又诡异，在满是碎玻璃的房间里回荡。

"她说对了。"他说，"你从来就不是来终止她的，陆昭。你是来唤醒她的钥匙。"

我转头看向他，目光穿过满地的文件和玻璃碎片。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一直在等这个时刻。"我说，"从一开始就是。"

陆昭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但这次我不再觉得疼。

"快点清醒！"他说，"他们在利用你的情绪！"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焦急和……恐惧。那种恐惧不是针对我，而是为了我。

"陆昭。"我轻轻地说，"如果你是钥匙，那我要打开的，究竟是哪扇门？"

他愣住了。

顾承泽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我知道他们都在等我的下一个动作。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