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绝境寻机
凌渊立于营帐之外,凛冽的寒风卷着关内的焦躁气息扑面而来。关墙之内,中毒士兵的呻吟与营卒们压抑的议论交织,人心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他紧蹙的眉头间凝着寒霜,目光扫过那些面色青紫的士兵,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腰间佩剑——寻找解药的小队已逾时限,每一刻流逝的光阴,都在将这些生命推向深渊。
“将军,不能再等了。”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凌渊转身,见苏羽正扶着营帐门帘缓步走出。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藏着不肯熄灭的坚定。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逞什么强?”凌渊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苏羽轻轻推开他的手,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眼下是军心溃散的关头,哪有功夫顾忌这些?当务之急是稳住人心,另寻生机。”
两人快步返回中军帐,传令召集众将领议事。帐内烛火摇曳,映得将领们的脸庞个个凝重如铁。一名副将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忧色:“将军,敌军若趁此时机突袭,我军既要应对毒患又要御敌,腹背受敌之下,恐怕……”
凌渊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沉声道:“雁门关是大盛的屏障,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守住!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攥在手里!”
“将军说得是。”苏羽接过话头,目光在众将脸上逡巡,“敌军投毒之后,必定认定我军已自顾不暇,防御定然松懈。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
凌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哦?你有何计策?”
“让士兵们佯装毒势蔓延,个个虚弱不堪,连城楼巡逻都减至稀疏。”苏羽缓缓道来,语气沉稳,“敌军见我军防备空虚,定会大举来攻。届时我们设下埋伏,趁其不备全力反击,或许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凌渊沉思片刻,指尖在桌案上重重一叩:“此计虽险,但眼下已是破局的唯一胜算。只是解毒之事,绝不能停下。”
军令既出,雁门关内迅速布下迷阵。中毒的士兵被安排在营前“奄奄一息”,未中毒的将士也皆作病态,步履蹒跚。城楼上旌旗歪斜,巡逻的身影稀稀拉拉,整座关隘看上去已如风中残烛,只待敌军轻轻一推便会倾颓。
消息很快传到敌营,赫连雄看着探子呈上的密报,顿时抚掌大笑,震得帐内烛火噼啪作响:“好!大盛朝果然中了我的毒计!传令下去,三更造饭,五更攻城,今日定要踏平雁门关,活捉凌渊!”
而在千里之外的极寒雪域,寻找草药的小队正与死神搏斗。阿勇带领的小队已在雪山中跋涉数日,刺骨的寒风如钢刀般刮过脸颊,留下一道道通红的痕迹,靴底的冰碴子早已冻成了硬块。
“队长,这鬼地方连飞鸟都不来,真能有解药吗?”一名年轻士兵冻得嘴唇发紫,说话时牙齿不住打颤。
阿勇抹去脸上的雪沫,目光坚定地望向更深处的雪峰:“将军和苏公子还在等我们,弟兄们的命还攥在咱们手里,就算挖遍这雪山,也得把草药找出来!”
队伍继续在没膝的积雪中前行,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垂直的冰崖,如刀削斧劈般直插云霄,崖壁上覆着厚厚的冰层,反射着刺目的寒光。阿勇盯着冰崖边缘隐约可见的植被痕迹,咬了咬牙:“跟我爬上去,解药说不定就在上面!”
士兵们解下腰间绳索,将一端牢牢系在岩石上,一个个踩着冰镐向上攀爬。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划破风雪——一名士兵脚下的冰镐突然滑脱,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向崖下坠去!
“抓住!”阿勇眼疾手快,猛地将手中绳索抛了过去。那士兵在坠落的瞬间死死攥住绳索,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摇晃,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雪谷。阿勇与其他士兵合力拽紧绳索,手臂上青筋暴起,终于在他体力耗尽前将人拉回崖边。
“都打起精神!脚踩稳了再挪步!”阿勇抹了把冷汗,对着众人低吼,声音在风雪中微微发颤——那不仅是冻的,更是后怕。
队伍稍作休整,继续艰难向上。不知攀爬了多久,阿勇突然在一处背阴的冰缝中停下脚步。冰缝深处,几株叶片狭长的草药正顶着薄冰生长,叶片上凝结的冰晶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找到了!就是它!”阿勇压抑着狂喜,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小心翼翼地将草药连根刨出,用布帛仔细裹好。
与此同时,雁门关外已响起震天的鼓角声。赫连雄亲率大军压境,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向关隘。他立马阵前,望着城楼上稀稀拉拉的守军,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大盛朝的残兵们,今日便是你们的末日!”
战鼓擂动,箭在弦上,一场生死大战已一触即发。而雪山深处的阿勇小队,正顶着暴风雪拼命折返——他们能否在关破人亡前带回解药,将绝境中的雁门关从悬崖边拉回?此刻,风雪与战火,正同时吞噬着这方天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