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小魔女
弗兰德那带着几分戏谑的低沉声音如同闷雷，瞬间压过了奥斯卡和马红俊的吵闹。所有目光“唰”地集中到那座歪歪扭扭的高台上。
戴着黑框水晶眼镜的弗兰德，瘦高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同鹰隼，精准地扫过台下每一个学员。他的目光在宁荣荣那身格格不入的精致长裙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
“奥斯卡，宁荣荣。”弗兰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们两个，出列。”
奥斯卡脸上的得意和与马红俊斗嘴的劲头瞬间收敛，变得老实巴交，连忙站了出来。宁荣荣则是微微扬起下巴，虽然走了出来，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傲气。
“其他人，原地休息。”弗兰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意味，“至于你们两个……绕着整个学院，跑二十圈。记住，是用跑的，不许用魂力。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回来找我报到。”
“什么？！”宁荣荣第一个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委屈，“为什么？我是辅助系魂师！体力本来就不是强项！而且……而且我为什么要跑？”
弗兰德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宁荣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史莱克学院。因为我是院长。因为我说了算。”
他顿了顿，看着宁荣荣那张因为愤怒和不解而涨红的小脸，慢悠悠地道：“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身份很尊贵？天赋也不错？但在我史莱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明白，一个真正的魂师，尤其是辅助系魂师，在战场上，没有队友保护的时候，靠什么活下来？靠你那身漂亮的裙子？还是靠你七宝琉璃塔的光芒吸引敌人？”
宁荣荣被噎得说不出话，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胸脯剧烈起伏着。
“至于其他人，”弗兰德不再看宁荣荣，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人，“散了。晚上天黑后，操场集合。” 说完，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高台上，留下原地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戴沐白和马红俊显然习以为常，耸耸肩转身走了。朱竹清面无表情，转身走向操场边缘的阴影。小舞对着宁荣荣做了个“加油”的口型，也拉着还有些懵懂的琉璃离开了。唐三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宁荣荣和一脸苦相的奥斯卡，轻轻握了握琉璃的手，低声道：“我们走吧，晚点再来。”
琉璃乖乖点头，跟着唐三离开，只是临走时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小脸憋得通红的宁荣荣。
……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夜色如同浓墨，渐渐浸染了破败的史莱克学院。几盏昏暗的魂导灯在操场上亮起，投下摇曳的光晕。
唐三、小舞、琉璃、朱竹清、马红俊和戴沐白已经等在操场上。朱竹清依旧抱臂站在角落，如同融入夜色的黑猫。小舞有些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琉璃安静地站在唐三身边，小手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驱散了夜风的微凉。马红俊则是不停地探头探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奥斯卡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身上的白色学员服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他身后不远处，宁荣荣也慢慢走了过来，脸色苍白，嘴唇紧抿，那身漂亮的粉色长裙下摆沾满了泥点和草屑，显得有些狼狈。她低着头，刻意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奥斯卡。
“报…报告院长！”奥斯卡喘着粗气，对着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在高台上的弗兰德大声道，“我…我们跑完了！”
弗兰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说的是‘你们’，跑完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奥斯卡身上。
奥斯卡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跑…跑完了啊！二十圈！累死我了！”
“哦？”弗兰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既然你这么‘关爱同学’，陪着她一起跑完了，那想必体力还很充沛？再去跑十圈，现在。”
“啊？！”奥斯卡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弗兰德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目光转向低着头的宁荣荣，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宁荣荣！抬起头来！”
宁荣荣身体一颤，倔强地抬起头，眼圈微红，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愤怒和不甘。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觉得我这个院长不讲道理？故意刁难你？”弗兰德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鞭子，“你以为你七宝琉璃宗小公主的身份，在这里有用？你以为你那点天赋，就值得骄傲？”
他伸出手指，一一指向台下众人：
“戴沐白，十五岁，三十七级战魂尊！他的努力和实力，你看得见！”
“唐三，十二岁，二十九级控制系器魂师，武魂蓝银草！他的坚韧和控制力，你比得上？”
“小舞，十二岁，二十九级强攻系战魂师，近战能力你挡得住？”
“朱竹清，十二岁，二十七级敏攻系战魂师！她的速度和意志，你学得来？”
“马红俊，十二岁，二十八级强攻系战魂师，武魂变异邪火凤凰！他的潜力，你可知晓？”
“琉璃，”弗兰德的目光落在琉璃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十二岁，二十九级兽魂师，武魂菜粉蝶。她的防御魂技，能硬抗赵无极一掌！她的坚韧，你具备吗？”
弗兰德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重，如同重锤敲打在宁荣荣心上：“至于朱竹清在你这个年纪，未必就比你差！甚至更强！你凭什么觉得高人一等？就凭你生在了七宝琉璃宗？”
宁荣荣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轰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那…那他呢！”宁荣荣猛地指向旁边同样脸色发白的奥斯卡，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倔强，“他不过是个食物系！只会做香肠！他总比不过我了吧？！”
“呵。”弗兰德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看着宁荣荣的眼神如同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奥斯卡？你以为他为什么能进史莱克学院？你以为他为什么能站在这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因为奥斯卡，是先天满魂力的食物系器魂师！”
“因为他是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先天满魂力的食物系魂师！”
“因为他的天赋，足以让任何宗门、任何势力为之疯狂！”
“因为他的未来，绝不比你们七宝琉璃宗差！甚至，可能更高！”
“先天满魂力？食物系？！”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唐三、小舞、琉璃、朱竹清、马红俊，甚至连戴沐白都露出了震惊之色！看向奥斯卡的眼神瞬间变了！食物系魂师本就稀少，先天满魂力？这简直是神话！
宁荣荣彻底呆住了，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小脸血色尽褪，眼神空洞，那点仅存的骄傲被击得粉碎。她看着旁边同样震惊、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苦涩和复杂的奥斯卡，又看看高台上弗兰德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地自容瞬间淹没了她。
“我……我……”宁荣荣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猛地转身，捂着脸，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兽，跌跌撞撞地朝着宿舍的方向跑去。
弗兰德看着宁荣荣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里哼道：“小样。一个小女孩儿我还拿不下？”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戴沐白：“沐白。”
“院长！”戴沐白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由衷的佩服，“您这招太狠了！我这就去宿舍把她东西收拾出来送客！”
弗兰德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真去啊？难道真想七宝琉璃宗那两个护短的家伙明天就杀过来把我这破学院拆了吗？”
戴沐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那怎么办？”
弗兰德摆摆手，目光瞟了一眼还在原地发懵的奥斯卡，意有所指地道：“某些人不是嘴皮子最利索吗？哄小姑娘不是挺拿手？让他去。”
戴沐白心领神会，立刻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低声道：“胖子，别愣着了！赶紧去！发挥你金苍蝇的本事！哄哄去！”
奥斯卡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宁荣荣跑走的方向，又看看高台上的院长，脸上表情复杂，最终一咬牙，也朝着宿舍方向追了过去。
琉璃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懵懂。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宁荣荣要跑，为什么奥斯卡要去追，为什么院长说话那么凶。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姐姐好像很难过。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头顶，带着安抚的力道揉了揉。是唐三。他温润的蓝眸看着琉璃，低声道：“没事，别担心。”
弗兰德看着台下心思各异的众人，推了推眼镜，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好了，小插曲结束。现在，所有人，跟我出发。”
“出发？院长，去哪？”马红俊好奇地问。
弗兰德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弧度：
“索托大斗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