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

夏睦燃把空罐头倒扣进垃圾桶，金属边缘磕在桶壁上，发出清脆的"咣当"。

芝麻蹲在纸箱边沿，琥珀眼亮得像两颗小灯泡，一瞬不瞬的盯着悬在空中的投影屏，仿佛能看懂那些花花绿绿的字---估计是把屏幕当动画片看了。

方小知抬手挥了挥，外卖APP的界面瞬间消失，他那点想转移注意力的心思，也跟着沉了下去。

夏睦燃陷在沙发里，左臂搭在额头上，眼里倒还漏进些微客厅的冷光。

……

已经过三十分钟了，世界静得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可眼皮子重得像灌了铅，偏生就是踏不进梦乡的门槛。

方小知：主人。

方小知的声音带着点试探，悄悄近。

方小知：是不是在想什么事？

夏睦燃似被这声音蛰了下，猛地坐直。

动作太急，搭在额上的手臂滑下来，带起一阵风，差点把方小知扇飞。

夏睦燃：等等……

方小知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得往后缩了缩。

方小知：怎、怎么了？您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把我魂吓飞了！

夏睦燃：旧手机。

夏睦燃的声音有点哑。

夏睦燃：里面那个未知号码。

夏睦燃：方小知，你作为系统，应该能链接数据线查找对方是谁吧？好歹也算个黑科技产物，这点本事总有吧？

方小知摊摊手，又摇摇头，那动作里夹杂着一丝啼笑皆非的意味。

方小知：您当我是无所不能的超级系统吗？

方小知：虽然我能处理很多复杂的数据，但没有具体的线索和接入权限，想从茫茫人海中查出一个人的身份，可不是翻本通讯录那么简单，这难度堪比在沙漠里找一粒特定的沙子。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补充。

方小知：况且，这事还涉及到隐私保护协议，就算我能查，也得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进行。

方小知：我们系统也是讲武德的，懂不懂？

夏睦燃愣了愣，眉峰紧蹙，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夏睦燃：你们系统还得守法律程序？？

夏睦燃：那你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开挂"吗？

空气顿时静了静，芝麻忽然"喵"了一声，像是在替方小知作答---人家可是守法好系统！

夏睦燃：…

夏睦燃一头瘫回沙发，像被抽了骨头的布偶，后脑勺"咚"地磕在靠垫上。

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一声拖得长长的哀嚎。

夏睦燃：……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抱有太大希望。

夏睦燃：果然指望你，还不如指望芝麻能开口说话。

他声音闷在掌心，则另一只手攥成拳，泄愤似的锤了两下沙发，真皮发出"噗噗"两声闷响，连反弹都显得敷衍---仿佛连沙发都在嘲笑他。

方小知尾巴尖蜷成问号。

方小知：主人，您别气馁嘛…系统确实有规则，不然要是乱来，那不就乱套了？到时候主神罚我，您也得跟着遭殃。

夏睦燃猛地又坐直，头发炸成鸟窝，像刚被雷劈过。

夏睦燃：系统不算黑科技吗？！还要交什么法律程序？你们主神是不是还管五险一金啊？！干脆给你发个"守法公民奖"得了！

方小知被吼得一哆嗦，翅膀"滋啦"又冒火星，赶紧用两双捂住耳朵，跟被噪音攻击了。

方小知：小声点！芝麻正在睡呢……吓着它怎么办？再说了，五险一金是什么？能吃吗？

角落的纸箱里，芝麻蜷成毛茸茸一团，鼻尖的小黑点随着呼吸轻颤，睡得正香---显然没被吵醒。

夏睦燃瞥一眼，火气莫名消了三分，肩膀又塌回去，整个人陷进软垫里。

夏睦燃：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仰头望天花板，眼神空洞，跟丢了魂。

两周前，他还在熬夜改PPT，而现在，他不得不面对两个如狂犬般难缠的家伙，一个自称系统的迷你人，荒诞得像劣质八点档，又真实得让他牙疼。

夏睦燃：这没头没尾的事件，到底是什么个事啊？

他抓了抓头发，一脸崩溃。

夏睦燃：三年前我到底救了谁？是救了个祖宗，还是捅了马蜂窝？怎么一个个都跟我过不去了？

夏睦燃指尖无意识摩挲左腕内侧那颗小痣，仿佛还能残留盛凛言指腹的温度。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捞起抱枕死死摁在胸口，像要压住胸腔里乱蹦的心跳---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神经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