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别乱说话

夏睦燃在沙发上昏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翌日正午,才被窗外枝桠间窜动的鸟鸣啄醒。

阳光像被精心裁剪过的金纱,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斜斜铺在地板上,空气中浮着的细小尘埃在光柱里悠悠打着旋。

这方熟悉的天地让他紧崩了许久的神经舒展,可四肢百骸里钻心的酸疼仍隐隐漫上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指腹按在发胀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目光掠过茶几。

手机不在身边,像被抽走了与外界连接的线,偌大的屋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沉闷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打着空落落的寂静。

夏睦燃:唉……

夏睦燃低低叹了口气,随即撑着沙发扶手想起身倒杯水,脚刚触到冰凉的地板,便一阵天旋地转,膝盖猛地一软,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晃了晃,才勉强稳住身形。

夏睦燃:(心想:真够呛…)

接下来的两天,夏睦燃几乎是在"无所事事"和"战战兢兢"中度过的。

白天不敢拉开窗帘,怕楼下有人注意到他;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就下意识屏住呼吸,总觉得下一秒门会被敲响,怕门外站着的不是周文天就是盛凛言。

方小知偶尔从口袋里探出头出现,想跟夏睦燃说说话,都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现在连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怕。

没手机的日子格外漫长。

他翻出床底箱里的旧收音机,滋滋啦啦的声响成了屋里唯一的背景音。

有时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发呆,会突然想起盛凛言说的"一起找回过去",又或是周文天那句带着执念的"别逼我",后背就一阵发凉。

方小知:(心想:呜呜呜…主人,我真担心您的身心健康……)

冰箱里的食物很快见了底,最后一顿是用仅剩的鸡蛋煮了碗清汤面。

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夏睦燃终于意识到,他不能一直这样躲着。

工作不能丢---那是他过去三年唯一的生活重心;手机得想办法拿回来---总不能永远与世隔绝;还有身体的酸痛,得找个靠谱的医生再查查,总觉得没周文天说的那么简单。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夏睦燃就换上干净的衣服,揣着仅剩的几百块钱出了门。

楼道里静悄悄的,他放轻脚步,几乎是贴着墙根往下走,直到走出单元楼,看到晨练的老太太们,才稍微松了口气。

到了公司楼下,他就犹豫了好一会儿。

玻璃门里人来人往,都是穿着西装革履的同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忙碌的神色。

他站在树荫下,看着那扇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短短几天,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了。

邱林:夏总…?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同部门的邱林。

她手捧咖啡,望见夏睦燃时,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邱林:您…您不是生病住院了吗?怎么回来了?

夏睦燃心口猛地一缩,那"砰砰"的跳动声震得耳膜发颤,连指尖都泛起微麻的悸动感---这突如其来的慌乱,远比面对周文天的偏执更让他无措。

在公司里,大家都习惯唤邱林为"小林子"。

此刻,她身着一袭素雅的灰色碎花裙,整个人透着一股恬静的少女气息。

那双灰褐色的大眼睛宛若浸满了春雨,清亮而柔和,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夏睦燃。

夏睦燃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喉间发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夏睦燃:刚…刚出院,回来正常上班。

邱林闻言,灰褐色的眸子立刻染上担忧,往前凑近半步,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清晨的风飘过来,她颈间的白皙在碎花领口若隐若现。

邱林:您身体好些了吗?那天听鹏哥说您住院,我挺担心的呢。

她说话时,睫毛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蝶翼。

夏睦燃望着那抹白,忽然脸颊发烫,慌忙移开视线,含糊应着。

夏睦燃:好多了,谢谢…

邱林似乎没察觉到夏睦燃的异样,弯唇笑了笑,眼角的弧度柔和得似月牙。

邱林:那就好。

邱林:对了夏总,晚上部门有个小聚餐…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试探。

邱林:您要是不忙的话,一起来吧?

夏睦燃愣住了。

聚餐?和邱林一起?

他下意识想拒绝---现在只想躲在安全区里,可目光扫过邱林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方小知出现了,悄悄戳了戳夏睦燃的腰,像是在怂恿。

夏睦燃:我…

夏睦燃张了张嘴。

最终,他鬼使神差地听见自己说。

夏睦燃:好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邱林眼睛亮了起来。

邱林:太好了!那晚上六点,公司楼下的火锅店见。

夏睦燃:嗯。

夏睦燃点头。

他站在原地,望着邱林轻快离去的背影,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耳垂,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遗落了很多细节都没察觉。

紧接,方小知立刻窜到夏睦燃眼前,翅膀扑棱得欢快,打断他的失神。

方小知:主人!

方小知:您刚才脸红啦!

方小知:是不是对邱林小姐有好感呀?

夏睦燃被戳中心事,轻咳一声别过脸。

夏睦燃:小孩子别乱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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