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妈的辣条味，飘进了阳间会议室！
第209章 我妈的辣条味，飘进了阳间会议室！
焰灵的声音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
对于一个习惯了处理冥界亿万年数据流的神使而言，这种情绪波动本身就是最危险的警报。
夜昭缓缓抬眼，眸中倒映着母火遗迹永不熄灭的暗红色光晕。
他刚将那只粉色保温杯的杯盖重新拧紧，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阳间的情报，与我何干？”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真正动容。
他如今是冥火的新主，是冥界秩序的重建者，阳间那些凡人的悲欢离合，早已被他隔绝在忘川之外。
“不，殿下，这次不一样！”焰灵顾不上礼节，直接在夜昭面前展开了一道巨大的虚拟光屏。
光屏上播放的，正是一段被打了马赛克的会议录像，但地点标识清晰可见——“星云科技，22层战略会议室”。
画面荒诞又诡异。
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一群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女。
他们是阳间互联网世界的精英，此刻却做着与身份格格不入的事情。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泡着红艳艳枸杞的玻璃杯，以及……半包被撕开的辣条。
会议室正前方的PPT上，一行加粗的黑体字标题，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夜昭的心上：《从鬼新娘直播学到的用户运营思维——论负反馈情绪价值的最大化应用》。
“我们分析了‘鬼新娘’林晚早期所有的直播录像，”一名地中海发型的高管，正用激光笔指着PPT上的一张数据图，慷慨激昂地说道，“她成功的核心，不是带货，而是将观众的同情、愤怒、甚至幸灾乐祸，转化为了最直接的购买力——也就是‘阴德’。这给了我们启发！用户差评不是危机，是金矿！是对我们产品最真挚的情感投入！”
画面切换，另一位女高管站了起来，她面前的辣条已经吃了一半。
“我们公司新上线的客服系统，已经接入了模拟版‘阴德反馈机制’。每一个客户差评，都会被量化为具体的‘怨气值’，直接关联到对应员工的绩效、奖金，甚至……年假时长。我们要让员工切身体会到，用户的每一个‘不满意’，都是一把插在自己心口的刀！”
夜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荒谬。”他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轻蔑，“凡人拙劣的模仿。”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阳间资本家们又一次将员工推向深渊的无耻手段，只是套上了一个时髦而怪诞的外壳。
阴德是天地法则的具象化，岂是区区绩效积分可以比拟的？
“殿下，请看这个。”焰灵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手指轻点，光屏上的会议录像被另一组数据覆盖。
那是一条条来自地府户籍司、轮回司与阳间医疗系统交叉验证后的数据流。
【阳间，华夏区，近一个月内，“过劳猝死”案例同比下降17.3%。】
【全国多家三甲医院ICU反馈，近期收治的急性心梗、脑溢血患者中，有超过30%的人，其家属提供了一份名为“亲子装作息调整表”的排班建议。】
【星云科技内部论坛出现高频词：‘与其被扣阴德，不如辞职保命’、‘我妈说再让我996她就去庙里给我点长明灯’。】
夜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那条下降了17.3%的猝死率曲线，久久没有言语。
那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那是成千上万个本应出现在生死簿上的名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抹去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在阳间的遗产，并非财富或名望，而是一种……反抗的模因。
她那套“靠弹幕自救”的底层逻辑——在不公的规则下，用规则允许的方式，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正在阳间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复制、传播、生长。
那些资本家或许只是想压榨员工，却无意中给了员工一个反抗的“名义”。
当“绩效扣分”被偷换概念成“损阴德”，它就不再是简单的劳资问题，而被赋予了一种近乎因果报应的道德压力。
那些被996压得喘不过气的年轻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对父母、对亲人、甚至对他们自己交代的理由——“这不是我不努力，是这工作‘伤阴德’，会折寿的。”
她用生命点燃的那场直播，其影响，早已跨越了生死，渗透了维度。
夜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粉色保温杯，杯身光滑冰凉，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缕残魂的温度。
“焰灵。”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在阴德商城，上架一款新品。”
焰灵一怔，立刻调出操作界面。
“品名：冥火联名·玄学工牌夹。限量一千个，每个售价99阴德。”夜昭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商品描述就写：内置母火遗迹祝福，附赠‘抗加班磁场’，有效隔绝来自老板的PUA力场，提升摸鱼续命概率。”
焰灵的手指停在半空，有些困惑。
这种戏谑的风格，太像……太像那个人了。
“殿下，这……”
“实则，”夜昭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在卡套内层，植入微型共振芯片，能与佩戴者的心率同频。一旦检测到佩戴者心跳连续三分钟超过阈值或出现骤停风险，将自动激活，以最高优先级，向其阳间紧急联系人发送预警短信。”
焰灵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玄学工牌，这分明是一道来自冥界的护身符。
首批一千个“玄学工牌夹”上架的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阴德商城的后台数据显示，收件人地址遍布全国各大城市的CBD、医院、软件园和外卖站点，职业构成精准地指向了程序员、外科医生、护士、媒体人和外卖骑手这些高危群体。
三日后，一个没有署名的阳间包裹，通过一个特殊的物流通道，被逆向寄回了母火遗迹。
包裹里只有一个工牌夹，和一封信。
夜昭拆开信，信纸很普通，上面的字迹却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店家’？还是‘大神’？我妈是名护士长，五十多岁了，永远冲在第一线。这个工牌夹是我用攒了很久的阴德给她换的，她嘴上说我搞封建迷信，但还是偷偷戴上了。”
“昨天下午，她戴上第二天，就在办公室毫无征兆地晕倒了。但是，就在她倒下的前一分钟，我爸和我同时收到了预警短信。我们立刻打了120，救护车赶到医院只用了十分钟。医生说，是突发性心肌缺血，再晚五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我妈醒来后，精神还有些恍惚。她跟我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穿着大红色寿衣的女人，看不清脸，但特别凶地推了她一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卷你妈！快给我去挂号！’……谢谢您，谢谢您们。这个工牌夹，我想留给更需要它的人。”
夜昭捏着信纸，指节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他身旁石碑上的那只粉色保温杯，忽然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里面的水瞬间沸腾。
一缕白色的蒸汽从杯盖缝隙中袅袅升起，在死寂的空气中，缓缓凝聚成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别停火。】
夜昭怔住了。
他想起她最后一次短暂显化时，靠在他身边，看着冥界那些因为新规而吵翻天的鬼官们，笑着对他说的话：“流量从来不分生死，只认真心。”
深夜，他独自一人再次登上母火遗迹的最高处。
他没有再泡胖大海，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支……辣条形状的电子香，点燃。
橘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明灭，辛辣的香气混合着焦土的硫磺味，形成一种戏谑又庄重的气息。
遗迹中心的湖水平静如镜，漆黑的湖面没有倒映星辰，却诡异地浮现出无数人间写字楼彻夜不息的灯火。
那一片片光斑，像一片倒悬的、燃烧的星河，每一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不眠的灵魂。
他望着那片人间灯火，仿佛在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影子，低声问道：“你说，他们真的懂你当初在拼什么吗？”
风起，吹皱一池光影。
湖面涟漪荡开，那些写字楼的倒影被打碎，重组成一行发光的小字，温柔而坚定：
【你看，有人开始敢说‘我不干了’。】
夜昭的嘴角，终于漾开一丝真正的笑意。
然而，就在那行小字即将隐去之时，一道猩红色的弹幕，毫无征兆地划过整个湖面。
这次的弹幕，没有来自未来的戏谑与提醒，只有一行冰冷、陈旧得像是从墓碑上拓下来的事实。
【注意！！本次信号源……来自一座三年前停电的监控室。】
夜昭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三年前。
那是她被配冥婚，死在棺材里的时间。
一股源自未知与过去的寒意，第一次，让他这位冥火之主感到了彻骨的冰冷。
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有什么东西，伴随着她的死亡而诞生，并且，一直窥伺到了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