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我拿我妈当KPI，你喷我我赚了！
第203章 我拿我妈当KPI，你喷我我赚了！
那道无声的数据闭环，像一根楔子，死死钉入了冥界古老秩序的心脏。
裂缝虽微，却已然撬动了整个庞大官僚体系最敏感的神经。
次日，阎罗殿下属的轮回、审判、刑罚等七司联名呈上了一份洋洋洒洒的改革方案。
奏折的标题烫着金边，赫然是——《关于深入学习“林晚精神”，全面提升冥界公务体系服务意识的指导意见》。
夜昭坐在高高的冥火王座上，指尖划过那份用词华丽的玉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奏折里，林晚被塑造成了一个无私奉献、坚韧不拔、以一己之力感化阴阳的“模范英灵”。
提议将她的事迹编入教材，作为所有冥界公务员的年度考核指标，甚至建议设立“林晚服务示范岗”，定期评选表彰。
他看得想笑。
“林晚精神？”夜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嗤弄，“她当年刚来的时候，被鬼差刁难，被流程糊弄，连个差评都不敢点，只敢在心里骂街，现在倒成了你们的政绩工程了？”
阶下的七司判官们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夜昭随手将那份奏折丢在一旁，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他没有发怒，只是反手推出了一份他早已拟好的草案，内容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即日起，推行‘反向KPI计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位判官惊愕的脸。
“各司每月的阴德预算，不再与功绩挂钩，而是与‘被差评次数’挂钩。收到真实有效的亡魂投诉和差评越多，下个月能调配的资源和阴德配额就越高。反之，零差评的部门，预算减半，主管降级。”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掌管轮回司数千年的老判官气得胡子都在抖，他猛地出列，将手中的判官笔“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岂有此理！荒唐至极！我等乃冥界执法者，执掌生死轮回，岂能与阳间那些谄媚顾客的商贩为伍？我们是威严，不是客服！”
大殿内附和之声四起，无一不是在控诉这项新规有辱冥府尊严。
夜昭对此置若罔闻。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案头那只粉色的保温杯，拧开，轻轻吹了吹里面浮动的枸杞。
他甚至没看那群义愤填膺的下属，只对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热气，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轻声说道：
“她说过，服务和执法从来不冲突。真正心里有鬼的，才怕别人说三道四。怕差评的，都是真废物。”
那句带着市井气的、蛮不讲理的“她说过”，像一道无形的敕令，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抗议。
大殿重归死寂，只剩下老判官粗重的喘息声。
新规在一片怨声载道中强行推行。
三日后，焰灵再一次冲进了冥火殿，但这次她的脸上不再是惊惶，而是一种混杂着困惑与狂热的兴奋。
“殿下……数据……数据流完全疯了！”
水镜展开，呈现出的是一个焰灵闻所未闻的冥界景象。
地府基层的小鬼们为了争取预算，开始花样百出地“求差评”。
奈何桥边，一个小鬼拿着扩音喇叭主动向排队的亡魂暴露工作疏漏：“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本区域孟婆汤存在温度过高、口味单一、浓度不稳定等多种问题！喝完觉得烫嘴的、嫌味道不好的，请立刻前往旁边‘阴德投诉站’给我们打差评！差评一个，预算加一！”
更有甚者，一个负责刑罚科的鬼差，竟然开启了直播，向全冥界展示自己如何整改“油锅地狱温度控制不精准”的问题，评论区一堆亡魂在出谋划策，气氛热烈得像在讨论一道新菜。
最离谱的是，一个刚刚过世的亡魂惊喜地发现，自己只是随口在投诉站抱怨了一句“孟婆汤太烫，希望能换成温的”，不到一刻钟，就真的有鬼差端着一碗温度刚好的孟婆汤，客客气气地递到他面前，还附赠了一张“差评感谢券”。
阴德商城后台，代表着“亡魂满意度”的曲线以前所未有的角度疯狂飙升，几乎呈一条垂直的直线。
夜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冰凉的杯身，低声咕哝了一句，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这招果然还是她教的——流量不怕骂，就怕没人理。”
喧嚣之下，暗流涌动。
某夜，一份加密的忏悔书被悄悄递交到了夜昭的案头。
来自一位新晋不久的判官，他在信中详细交代了自己当年如何为了维持所谓的“冥婚合规”的程序表象，亲手压下了林晚初来冥界时递交的那份申诉档案。
如今，他字字泣血，请求免去判官之职，自愿降级，前往最偏远的阴德驿站，每日处理那些积压了千百年的亡魂投诉，以赎己罪。
夜昭看完，提笔在忏悔书的末尾批注了一行字：“不必赎罪，往后听见哭声，别再装聋就行。”
他将批复发回，转身走到殿后的母火遗迹湖边，对着那片平静无波的水面，轻声问道：“你说，他算不算醒悟得太迟了？”
水面倒影中，那个穿着染血寿衣的身影模糊地晃动了一下，仿佛摇了摇头，一道缥缈的意念在他心底响起：“只要醒了，就不算晚。”
月末总结大会如期而至。
七司判官们面色复杂地站在阶下，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场被他们视为奇耻大辱的改革，竟真的让沉疴已久的冥界基层焕发出一丝诡异的生机。
夜昭端坐王座，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本月，‘反向KPI计划’推行顺利，各司预算将按新规下发。”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现在，公布首期‘最差服务奖’得主。”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鬼魂都屏住了呼吸。
谁都想知道，在这场荒诞的竞赛中，哪个倒霉蛋会成为第一个被公开处刑的“最差服务”典型。
夜昭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位判官身上，而是直视着台下成千上万的鬼魂。
“本月‘最差服务奖’的得主——是我，夜昭。”
全场死寂，针落可闻。
“获奖理由，”他的声音清晰而沉重，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鬼魂的心上，“长期以来，默许甚至纵容对我母亲……对林晚形象的过度神化与商业化，将其个人意志扭曲为管理工具，背离了她最朴素的愿望。此为冥界最高管理者，最大的失职。”
说完，他在万众瞩目之下，举起了手中那只格格不入的粉色保温杯，遥遥向着虚空，也向着台下所有错愕的鬼魂致意。
“感谢各位的差评。是你们的批评和抱怨，让我，也让冥界记起，她首先是一个会哭会笑会骂人的普通女孩，然后才是什么所谓的‘精神图腾’。”
“谢谢你们，让她在我这里，还能像个活人。”
话音落下，短暂的寂静之后，雷鸣般的掌声自台下轰然响起，经久不息。
那掌声发自内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与释然。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掌声中，一道冰冷的数据流再次悄无声息地烙印进夜昭的意识深处，只有他一人能“看见”。
【注意！！
系统声波模式匹配……本次全场掌声的平均节拍频率……与三年前，编号001号实验体‘林晚’在棺材中求生时，敲击棺材板的频率，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