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儿子说“你不配当娘”，我笑着把命火点了
下一瞬，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
那贯穿她琵琶骨，由万年玄铁铸成的锁链，竟在一声凄厉的脆响中寸寸断裂！
鲜血混着碎骨从伤口喷涌而出，她却恍若未觉，双手紧握住那柄阴铁刀，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冰冷的刀锋刺入皮肉，剧痛如潮水般席卷了她每一寸神经，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近乎癫狂的、释然的笑容。
刀柄上，一条由她的鲜血与无尽痛苦凝结而成的火线，瞬间燃起，如一条血色的灵蛇，嘶吼着直冲向地牢的穹顶。
血线触顶的刹那，整个地牢的虚空之中，竟凭空浮现出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光幕。
光幕上，一行血色大字触目惊心。
她咳出一口血沫，对着那片虚空，笑得泪水纵横，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欢迎来到【妈快死了，崽你醒醒】直播间——今天的主题是：我用我的命火，为我的孩子，点一盏回家的灯。”
光幕之上，无数弹幕如雪崩般瞬间炸裂。
【不！姐姐不要啊！】
【疯了！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她要用阳寿点燃魂火！】
【夜昭帝君！
你快看看你娘啊！
我们不要一个无情无欲的神，我们要你们娘俩好好活着！】
林小满无视了那些滚动的字迹，只是将刀又往深处送了一寸。
剧痛让她身体剧烈颤抖，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她对着虚空，也对着那可能在某处窥视着这一切的儿子，一字一顿地宣布了规则：“他若还肯跨过那道门，走到我面前，喊我一声‘娘’，我便立刻停下。”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决绝的凄厉：“若不喊——这火，便一直烧下去，烧穿神座，烧毁虚妄，直到他想起自己是谁，哭着来求我为止。”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条通天的火线轰然暴涨！
整座宏伟的祖巫殿随之剧烈震动，地动山摇。
地牢深处，一道虚幻的赤色残影缓缓浮现，那正是被镇压于此的赤魇老祖的一缕残念。
他看着眼前这个以凡人之躯行神魔之事的女人，眼中没有鄙夷，反而透出一丝奇异的赞叹。
“凡人，你比那些自诩玩火的神，更懂火的真谛。”赤魇的残念低语着，缓缓抬起手，引动了深埋于地脉之下的无尽阴火。
那阴冷而霸道的火焰，并未伤害林小满，反而如百川归海般汇入她的命火之中，助她升腾。
“因为你……在烧自己。”
轰——！
金黑与血色交织的火焰冲天而起，直接贯穿了地牢的穹顶，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火柱。
祖巫殿正殿之中，高坐于神座之上的夜昭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身体不受控制地从王座上跌落，重重跪倒在地。
他体内的冥火，在林小满那股同源而又更加决绝的火焰引动下，彻底失控，疯狂反噬着他的神体。
剧痛中，无数被他封印的、摒弃的幻象冲破了神识的壁垒。
他看见了，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他体内魔性初显，梦游中屠戮了半座城池。
审判之火从天而降，是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用自己孱弱的脊背，替他扛下了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神罚，只留下一句：“他还是个孩子。”
他看见了，他第一次挣脱梦魇，清醒地、怯生生地对着遍体鳞伤的她，喊出那一声“娘”。
那个平日里坚强得像石头一样的女人，抱着他，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不……不……”夜昭痛苦地抱着头，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混乱与挣扎。
这些是“他”的记忆，是那个被他亲手埋葬的、软弱的凡人“夜昭”的记忆，不该属于他这个至高无上的昭帝！
他猛地起身，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入了地牢。
刺目的火光中，林小满的身影已经变得有些虚幻，她周身燃烧着金黑交织的火焰，正将自己最后一丝阳寿源源不断地注入那通天的火阵。
她的生命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谁准你自焚的？！”夜昭的怒吼声震得整个地牢都在颤抖，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林小满缓缓转过头，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脸，虚弱地笑了：“你不是说……我肮脏、卑贱，不配当你的娘吗？”
“我……”夜昭一时语塞，他颤抖着抬起手，神力涌动，想要扑灭那火焰。
可那火焰源于她的生命，他若强行熄灭，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一道白影闪电般跃上祭坛。
是小白，那只一直陪伴着林小满的灵兽。
它看着夜昭，眼中满是悲伤与决绝，随即猛地回头，用自己仅剩的半截断尾，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繁复而古老的符文——本心锁。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活下去。”小白的声音，带着非人的空灵，直击夜昭的灵魂，“她要的，是你回来。”
那道“本心锁”符文，如同钥匙，瞬间解开了夜昭神魂最深处的枷锁。
火阵之中，林小满几乎燃尽一切的声音，轻飘飘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层层神力屏障，落入他的耳中。
“昭儿……泡面要凉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夜昭的神魂之上。
“闭嘴！！”他猛然抱头，痛苦地嘶吼起来，“我不是……我不是他！！”
他的双瞳剧烈闪烁，左瞳中，金红色的神光炽烈如日，充满了无情与威严；右瞳里，翻涌的黑雾却凝聚成形，散发出森然的冷意。
一个冰冷孤高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她已无利用价值，焚了吧。一个凡人而已，正好可以为你神座的火焰，添一分燃料。”那是昭帝的人格，是他斩断七情六欲后，成就的“神”。
可就在那声音即将彻底压制一切时，他记忆的最深处，那个被尘封了太久的角落里，响起了一声稚嫩、胆怯，却又充满了依赖的……“娘”。
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开口，是他还是“人”的唯一证明。
夜昭的身体猛然一僵。
下一秒，他抬起头，金红与漆黑交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右手，不是拍向那熊熊燃烧的火阵，而是狠狠一掌，印在了自己的心口！
“噗——！”
一股浓郁的黑雾，伴随着金色的神血，从他口中喷出。
“这具身体……这颗心……”他盯着那团挣扎着想要重新钻回他体内的黑雾，一字一顿，犹如神罚宣判，“我说了算！”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疯了一般扑入那足以焚神灭魔的烈焰之中，从背后，将那个即将燃尽的、虚幻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抱入怀中。
“你烧，我陪你一起烧！”
轰然一声，火势暴涨千百倍，金色的神力与凡人的命火彻底交融，将母子二人完全吞噬于烈焰中央。
灼烧神魂的剧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夜昭将脸深深埋入林小满的颈窝，滚烫的泪水决堤而下，那是他成神以来，第一次流泪。
“我不是神……我不是昭帝……娘……我是你儿子……我是昭儿啊……”他哽咽着，像个迷路了千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你别丢下我……求求你，别再丢下我了……”
林小满已经虚弱到无法回应，却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那只几乎透明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的脸上，带着满足而虚弱的微笑。
“傻孩子……娘不怕死……”
“……只怕，你不要我了。”
光幕之上，滚动的弹幕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剩下一行血色的字，缓缓飘过，仿佛一句来自未来的谶言：【未来的他杀了你，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再也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
而在那遥远的神门裂隙深处，夜烬冰冷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这绝不是结束。”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画面渐渐暗淡下去，火光、人影、嘶吼与哭泣，一切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只有一簇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在死寂的地牢中央，倔强地摇曳着，映照出两具紧紧相拥、已然分不清彼此的焦黑轮廓。
风，似乎开始在废墟之上呜咽，那火苗，也随之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