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银线缠心，刀指同袍
虚空之眼的“种子”在第七夜发了芽。
雪奈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她又被按在凯的膝盖上，只是这次凯的眼神冰冷，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掌，而是淬了虚空能量的匕首，他说：“你这种只会拖后腿的龙，留着没用。” 匕首落下的瞬间，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衣衫。
尾尖的龙鳞又在发烫，那缕钻进袖口的银光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心脏，像条冰冷的蛇，正一点点往龙元珠里钻。她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情绪在涌——不是她的，却带着她最深处的恐惧：怕被凯嫌弃，怕灵蝶觉得她麻烦，怕自己永远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不能被控制……” 雪奈咬着唇，想用龙气逼出银线，可银线像长在了肉里，越挣扎缠得越紧。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想找凯帮忙，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了让她血液冻结的画面——
灵蝶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冰蓝色的匕首，匕首柄上刻着雪奈的龙纹。而她自己的手里，正握着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刀刃上沾着灵蝶的血。
“雪奈……为什么？” 灵蝶的声音气若游丝，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是我！” 雪奈猛地扔掉匕首，浑身发抖，“是虚空之眼！是它控制了我——”
“够了。” 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得像圣树之巅的冰风。他站在走廊阴影里，手里握着那把沾血的匕首，指尖的圣光泛着冷硬的光泽，“灵蝶说，你袖口有银光，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虚空之眼说得对，你早就被它盯上了。”
雪奈的心脏像被银线狠狠勒住，疼得喘不过气。她看着凯冰冷的眼神，看着灵蝶“绝望”的脸，那股被银线催生的恐惧突然爆发：“你果然不信我！你是不是早就觉得我会背叛？就因为我冲动，因为我被你……”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打屁股”三个字烫得她发不出声，却让她的骄傲瞬间碎成了渣。
“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我配不上你的信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龙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冰蓝色的光晕在走廊里炸开，将凯逼退了半步。
凯的眉头皱得更紧，圣光在他掌心凝聚成盾：“雪奈，冷静！你看看灵蝶的伤——”
“我不看！” 雪奈吼道，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就是信她不信我！你们都觉得我麻烦！” 银线在她心脏里疯狂扭动，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隐约看到凯的圣光里藏着“杀意”，看到灵蝶嘴角勾起的“冷笑”——都是虚空之眼制造的幻象，却被她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转身想逃，龙翼却被凯的圣光缠住。“放开我！” 她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胡乱挥舞着龙爪，冰棱箭不受控制地射向凯，却在离他寸许处炸开，化作漫天冰屑。
“你看看清楚！” 凯的声音里带着痛心，他突然抓住雪奈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灵蝶的“伤口”上——那里没有血，只有一片冰凉的虚空能量，“这是幻象！灵蝶在外面守着，她根本没进来！”
雪奈的指尖触到虚空能量的瞬间，像被泼了盆冰水。她猛地清醒过来，视线穿透“灵蝶的尸体”，看到走廊外灵蝶正举着圣光匕首，警惕地盯着天花板上渗出的银色丝线——那才是真正的灵蝶！
“这是……” 她回头，看到“凯”的脸在圣光中扭曲，渐渐化作虚空之眼的模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怎么样？被信任的人怀疑，是不是比打屁股更疼？”
真正的凯此刻正冲破幻象，圣光如利剑般斩向虚空之眼的虚影：“滚出她的意识！”
雪奈的龙气终于挣脱银线的控制，冰蓝色的光晕与凯的圣光再次交织，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将所有力量都交给他——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刚刚那瞬间的“被怀疑”太痛，她更要亲手撕碎这制造痛苦的源头。
“灵蝶，断它的能量线！” 凯吼道。
灵蝶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天花板的银线，丝线断裂的瞬间，走廊里的幻象如玻璃般碎裂，“灵蝶的尸体”和“虚假的凯”都化作银光消散，只留下雪奈和凯站在原地，呼吸急促。
雪奈看着自己沾着虚空能量的手，又看了看凯掌心因保护她而被冰棱划伤的伤口，脸颊瞬间红透，比刚才哭的时候还烫。她刚才不仅差点被幻象骗了，还对着真凯吼了那么多蠢话，甚至……暴露了自己有多在意他的看法。
“我……” 她张了张嘴，想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
凯却先开了口，语气里没了刚才的冰冷，只剩后怕：“刚才的幻象，是不是让你想起被打屁股的事了？”
雪奈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能滴出血，她猛地低下头，尾尖恨不得钻进地里：“你还说！”
灵蝶捂着嘴偷笑，悄悄退了出去——再留着，怕是要被雪龙的羞愤冻成冰雕。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凯看着雪奈通红的耳根，看着她攥紧又松开的手，忽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再被幻象骗，就不是打屁股了。”
雪奈的身体僵了僵，却没躲。头顶的温度很暖，驱散了最后一丝虚空能量的寒意，也让她心里那点又羞又恼的情绪，悄悄酿成了点别的东西——像冰浆果混着蜂蜜，涩涩的，又甜甜的。
“知道了。” 她闷闷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清晰地传到了凯的耳里。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虚空之眼的银线断了，却在雪奈心里留下了一道奇怪的印记——原来被他怀疑那么痛，原来他的信任对自己那么重要。
而暗处，虚空之眼的低语带着一丝满意：“在意了，就好办了……下一次，就让这份在意，成为刺穿心脏的刀。”
夜还很长，网还在织。但凯和雪奈都不知道，他们之间那点从羞耻里长出来的牵绊，将会是对抗虚空之眼最锋利的剑，也可能是最脆弱的软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