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莹

史莱克学院的修仙系训练场，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古月站在训练场中央，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芒——那是接近八转大乘境的星力波动，比她五十六级的魂力要凝实百倍不止。她刚结束今天的修炼，额角还带着薄汗，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唐舞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刚炼制的清灵丹：“今天进度不错，星力已经触摸到大乘境的门槛了。再稳固半个月，应该就能突破。”

古月接过丹药，却没有立刻服下，而是抬头看向唐舞麟，认真地说：“老师，我想好我以后的道号了。”

“哦？”唐舞麟有些意外。道号通常是突破九转天尊境时才会定下的，古月现在才接近大乘境，未免太早了些。他饶有兴致地挑眉，“说说看。”

古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

“怜莹。”

怜，怜惜的怜。

莹，珏莹的莹。

唐舞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春秋宇宙的宫殿里，父神总是摸着他的头，笑着叫他“珏莹”；母神绣的手帕上，总绣着这两个字，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姬家的族谱上，“姬珏莹”三个字被描成了金色，那是皇室继承人的标志……

他以为，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

古月怎么会知道？

她看着唐舞麟震惊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试探，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听谢邂说，你偶尔会在梦里喊这个名字。他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这个名字对你很重要。”

谢邂那家伙！唐舞麟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有些发烫。他居然在梦里喊出了“珏莹”？还被谢邂听到了？

“怜莹，”古月轻声解释，像是在怕惊扰了什么，“怜惜过去的珏莹，也怜惜现在的唐舞麟。我觉得……这个道号很适合我。”

适合她？

唐舞麟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星力即将达到大乘境，魂力却只有五十六级，这种“偏科”的程度，比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她从未抱怨过，只是默默地修炼，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修仙系，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的道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为了那个活在过去的“姬珏莹”，为了这个苟活在斗罗的“唐舞麟”。

唐舞麟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看着古月，看着她眼底的认真，看着她发间被风吹起的碎发，看着夕阳在她脸上投下的柔和光晕。

原来，有人记得。

原来，有人在意。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背负那些沉重的过往。

“老师？”古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孔雀尾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是不是……这个道号不好？如果不好，我可以换……”

“不。”唐舞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很好。”

怜莹。

怜惜珏莹。

也怜惜他。

这个道号，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触动他的心弦。

他抬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那里已经有些湿润。不是血泪，而是比血泪更滚烫的东西。

“等你突破九转天尊境的那天，”唐舞麟看着古月，嘴角终于重新勾起一抹笑容，比夕阳还要温暖，“我亲自为你主持封道大典。”

古月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眉眼弯弯，像含着一汪清泉：“好。”

 

夕阳完全落下时，训练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海神湖的水汽，拂过两人的衣角。古月的星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接近大乘境的威压与她娇小的身形有些不符，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其实，”古月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觉得珏莹这个名字很好听。比唐舞麟好听。”

唐舞麟挑眉：“哦？那你以后叫我珏莹？”

“才不要。”古月轻哼一声，脸颊却微微泛红，“唐舞麟也挺好的。至少……这个名字，是属于斗罗大陆的，是属于我们的。”

属于我们的。

这五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唐舞麟的心湖，漾起一圈圈涟漪。

是啊，姬珏莹属于春秋宇宙，属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唐舞麟，属于斗罗，属于史莱克，属于修仙系，属于……眼前这些关心他的人。

他看着古月，突然觉得，“苟活”这两个字，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

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宇宙里，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取这样一个道号，愿意用“怜惜”来温暖他冰冷的过往。

“走吧，”唐舞麟率先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该吃晚饭了。今天食堂有你喜欢的桂花糕。”

“真的？”古月眼睛一亮，连忙跟了上去，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瞬间被美食冲淡。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唐舞麟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怜莹。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什么珍贵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补偿吧。夺走了他的一切，却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给了他新的家人，新的朋友，还有一个愿意用道号来温暖他过往的少女。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两人的背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