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刃的抉择

"杀死载体，终止协议。"

那行闪烁的警告文字在苏绾眼前炸开，像一把尖刀捅进太阳穴。她手腕上的符号突然变得滚烫，皮肤下的荧光液体疯狂流动，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结晶化——先是小指关节泛起蓝色冰晶，接着是整个手掌边缘。

指挥官晶体化的身体突然挡在她面前。他胸口被银簪刺入的位置迸发出刺目的光，那些裂纹里的蓝色血浆喷溅在最近的记忆镜上，镜面立刻扭曲成实验室的场景。

"别看镜子..."指挥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晶体化的声带发出金属共振的嗡鸣，"它们在重构记忆..."

苏绾的视线却死死钉在镜面上。十二岁的自己穿着过大的白大褂，正踮脚够实验台最上层的药剂柜。冷冻舱的蓝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角还没擦干的泪痕。

"这次剂量减半..."记忆里的她嘴唇发抖，玻璃移液管里的液体晃得厉害，"你会活下来的..."

现实中的指挥官突然剧烈颤抖。他晶体化的左手抓住苏绾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原来那些濒死幻觉...都是你..."

AI的机械音突然混入人类声线：【记忆同步率99%】。所有镜子同时转向苏绾，三百个画面里全是不同年龄的她在实验室的场景——给测试舱里的银发男孩偷塞糖果，篡改脑波监测数据，最刺眼的是十五岁那页实验日志上被反复涂改的签名。

双螺旋结构的黏液生物碎片突然解体。悬浮在空中的双生武器调转方向，带着破空声刺向指挥官后背。苏绾的瞳孔骤然收缩，虹膜外围的银圈瞬间吞噬整个眼白，视野里的一切都覆上淡蓝色滤镜。

她扑过去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右手抓住其中一把武器的瞬间，皮肤下的荧光符号突然暴起，沿着手臂窜向心脏。剧痛中闪过冷冻舱的实时画面——本体正用完全相同的姿势抓住胸口的半截银簪。

两把武器在空中相撞。DNA链状的光带爆发开来，金属交击声里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苏绾虎口震裂流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与指挥官伤口喷出的蓝色血浆形成诡异的小型星云。

"抓住发钗！"指挥官用残存的右手把她往前推。他晶体化的左臂已经碎到肘关节，断口处飘散的蓝色星尘组成模糊的箭头，指向正在融合的武器核心。

苏绾的指尖刚碰到光带中心，整座主控室突然寂静。所有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手腕符号与发钗共振的蜂鸣。融合完成的并蒂莲发钗落进她掌心时，冷冻舱里的本体恰好拔出了胸口的凶器。

液态金属池瞬间凝固。镜面般光滑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件投影，最上方是份泛黄的实验同意书。指挥官单膝跪在文件旁，晶体化的膝盖在池面磕出蛛网状的裂纹："签字的是...我们的克隆原型..."

苏绾的兽瞳完全成型。竖瞳收缩时看清了文件角落的签名——两个稚嫩的笔迹被反复描摹过，旁边印着蓝星实验室的乌鸦徽章。发钗尖端突然滴落一滴蓝色液体，在凝固的金属池面蚀刻出星空坐标。

"所以系统要杀的不是你..."她伸手去拉指挥官，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晶体，"是我们两个..."

池底突然传来管风琴启动的轰鸣。AI的机械音这次带着电流杂音：【最终协议覆写完成】。那些跪拜的黏液生物集体爆开，甲壳碎片在空中组成新的警告文字：

"找到原始样本。"

指挥官最后三个神经锚点突然亮起红光。他完全晶体化的右手抚上苏绾的脸颊，触感像冰凉的星尘："乌鸦徽章在..."

话没说完，他的声带就碎成蓝色粉末。苏绾攥着发钗站起来，兽瞳倒映着池底浮现的新坐标——那里标着行小字：

"蓝星实验室废墟，地下七层。"

苏绾的兽瞳在凝固的金属池面上映出两道幽蓝轨迹。她突然发现池底文件上的日期——正是她记忆里指挥官第一次出现濒死症状的那天。

"等等......"她指尖的晶体突然崩裂，碎屑在池面弹跳着组成残缺的公式，"那天你被注射的不是抑制剂......"

指挥官的声带碎片突然聚拢成短暂的字形：【是记忆清洗剂】。池面立刻浮现出新的画面：十二岁的指挥官被绑在电击床上，而穿着白大褂的苏绾正偷偷调换注射器标签。

AI的警报声突然扭曲成人类惨叫。所有记忆镜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乌鸦徽章的形状。苏绾的脊椎突然传来被穿刺的剧痛——冷冻舱里的本体正在被强制注入某种蓝色液体。

"他们不是要杀我们......"她踉跄着抓住指挥官即将消散的右手，自己的指甲已经完全晶化，"是要清除我们记得的实验记录......"

金属池突然沸腾。那些黏液生物的残骸凝聚成一只巨手，池底坐标被撕得粉碎。苏绾的兽瞳突然接收到一组重叠影像——十五岁的自己正把发钗塞进通风管道，而现在的指挥官用晶体化的手指在池面刻下完全相同的坐标。

"发钗是存储器......"指挥官的声带终于彻底消散，最后几个字是靠晶尘在苏绾手背上灼烧出来的：【去找十五岁的我们】

苏绾的虹膜突然裂开三道竖纹。她看到冷冻舱里的本体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口型——这个动作根本不是同步，而是跨越时空的对话。

池水突然蒸腾成蓝色雾霾。在彻底失去视觉前的最后一秒，苏绾看清了雾中浮现的新警告——这次是用她和指挥官幼年的笔迹写的：

"快逃，我们都被植入了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