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通风管道里的记忆碎片

通风管道内的金属壁渗出冷凝水，苏绾的指尖刚触到刻痕凹槽，蓝色结晶就簌簌剥落。那些干涸的血迹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她掌纹游走成星图般的纹路。

"别碰！"白曜的兽化右臂横挡过来，鳞片擦过她手腕带起一串火花。通风管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见他颈侧蔓延的银灰毛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下颌。

扫描光束的红点从头顶滤网漏下来，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间织成死亡棋盘。苏绾蜷起的膝盖抵住白曜腰侧，能清晰感觉到他机械骨骼运转时细微的震颤。香囊残灰从指缝漏下去，沾到血迹的瞬间爆出青蓝色火苗。

全息影像在狭窄空间炸开。穿白大褂的"苏绾"正将针剂推入太阳穴，实验室六个培养舱里的银发男孩同时睁开眼睛。机械女声的播报夹杂着电流杂音：【情感模块剥离手术准备就绪——】

"这是......"苏绾的耳膜突突跳动，古宅药柜的沉香味与消毒水气味在鼻腔里打架。影像中"自己"转身的刹那，通风管道的接缝处突然射出六道激光束。

白曜的尾巴卷着她腰身猛然后拽。兽爪撕开金属板时爆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电路纹路的淡蓝色液体。他低头咬破自己手腕，将机械血甩向扫描器红点。

警报声戛然而止。滴落的机械血在金属地面蚀刻出莲花状光路，控制面板的权限指示灯由红转绿。苏绾盯着他暴露的机械腕骨，那里浮现出与克隆体如出一辙的青铜编码。

"初代实验体都有机械血密钥。"白曜的犬齿还沾着荧光蓝液，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现在满意了？"

全息影像突然跳到关键帧。白大褂女性举起两支试管相撞，液态记忆体在炸裂的瞬间呈现双螺旋结构。苏绾太阳穴突地刺痛，闪回画面里六岁的自己正踮脚去够香柜顶层的龙脑香，祖母袖口的并蒂莲刺绣擦过脸颊。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液压闸门开启的闷响。白曜的瞳孔缩成竖线，兽耳紧贴管道壁捕捉声源："追兵改走B7通道了。"机械血在权限面板上蔓延成树状图，解锁的数据库入口正在他们头顶缓缓开启。

苏绾突然抓住他渗血的腕骨。契约金纹顺着相触的皮肤攀爬，两人之间拉出细密的金色丝线："那些银发男孩......是你？"

白曜的尾巴尖僵在半空。全息影像恰好播放到手术台场景，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正用激光笔圈出初代体大脑中的杏仁核。机械女声冰冷地补充：【SSS-001号情感模块已成功摘除】

管道上方传来金属变形的声音。白曜突然发力将她按倒在生锈的格栅板上，后背硬生生扛住砸落的管盖板。飞溅的金属碎片中，苏绾看清他后颈的编码正在变异——原本规整的青铜纹路扭曲成莫比乌斯环，与息影像里手术台上的编号完全一致。

"走！"白曜的吼声带着电子混响。兽化程度已达临界点，右手指尖延伸出的骨刺捅穿了头顶的数据库入口。纷纷扬扬的数据流像银河倾泻而下，每粒光点都是记忆体的碎片。

苏绾的绣鞋陷进蓝色溶液里。鞋底金纹与地面残留的并蒂莲刻痕产生共鸣，震得她小腿发麻。白大女性的最后一段影像被撕成两半——左半边在演示香灰激活量子记忆的过程，右半边显示六个培养舱同时爆裂的监控画面。

白曜的机械血突然沸腾。那些蓝色液体脱离伤口浮到空中，组成三维立体的星结构图。他扯过苏绾的手按在投影上，契约金纹立刻暴长成光索缠住两人手腕："不想被记忆脉冲撕碎就别松手！"

数据库的冷光泼在他们身上。苏绾在眩晕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与白大褂女性完全重叠，契约金纹正疯狂吸收四周散落的量子尘埃。白曜的尾巴缠着她腰身纵身跃起，兽爪抓住悬垂的数据光缆荡向通风井深处。

金属墙壁上的并蒂莲符号全部亮起。那些刻痕渗出蓝色雾霭，在两人经过的轨迹上凝成莲花轮廓。白曜的机械血滴在雾霭里，炸开的电光中浮现出实验室的立体地图，某个标着"主样本室"的红点正在他们正下方三千米处规律闪烁。

"抓紧！"白曜的声带里混入电子。数据风暴掀飞了他的军装外套，露出后背大片的机械脊椎。苏绾的簪子被气流卷走，发丝散开的刹那，契约金纹突然刺入她太阳穴——

六岁的自己站在蓝星祠堂里，小手正将三炷香插入青铜炉。香灰飘落的轨迹与此刻数据流的走向分毫不差。白大褂女性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上来："香道是打开量子记忆的密钥......"

通风井底部传来闸门开启的液压声。白曜的兽耳突然转向右侧，骨刺从指节暴长三十厘米："有东西上来了。"机械血在地面绘制的星图中，代表追兵的红点正呈包围态势向他们所在坐标收拢。

苏绾突然扯一缕头发。染着契约金纹的发丝飘进蓝色雾霭，竟烧蚀出贯穿十层甲板的垂直通道。白曜的瞳孔剧烈收缩，兽化特征在震惊中暂时消退："你什么时候会操纵系统权限了？"

全息影像的残片在通道里飞舞。某个碎片突然放大，显示白大褂女性正在主样本室的门禁系统涂抹鲜血。苏绾盯着自己开始发光的指尖，那里的血管正浮现出与机械血同频的电路纹路。

白曜的尾巴绷直。下方传来克隆体特有的青铜编码共振声，三百具培养舱的液体沸腾声顺着金属壁传来。他机械臂的关节处迸出火花，不得不将苏绾甩到更高处的管道转折平台："他们不是在追捕......"

"是在护送。"苏绾接上后半句。主样本室的立体地图突然投射在她视网膜上，被标红的基因序列与她DNA的匹配度显示为100%。契约金纹自发编织成光梯，延伸向通风井最底部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