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

白兰翻了个白眼："沈家独子，圣约翰大学毕业，留学日本早稻田，回国后投资了几部电影，报纸上没少登他的风流韵事。"她压低声音，"不过你不用担心，沈墨性格古怪，经常几个月不露面，所以你的'失忆'反而帮了忙。"

他们从侧门溜出沈公馆，白兰熟门熟路地带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大马路叫了辆黄包车。

"去大世界。"她对车夫说，然后转向朱一龙，"我们先去喝咖啡，试映下午才开始。"

坐在法租界的咖啡馆里，朱一龙努力适应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上海。窗外有轨电车叮当驶过，穿旗袍的女郎挽着西装男士的手臂，报童在街角叫卖当日报纸。一切都像老电影中的场景，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

"给。"白兰推过一杯黑咖啡，"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我自己的口味点了。"

朱一龙道谢，抿了一口，苦得皱眉。白兰见状轻笑，招手叫侍者加了牛奶和糖。

"说说你吧，"她托着腮，"既然你不是沈墨，那你是谁？从哪里来？"

朱一龙犹豫片刻，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我是个演员，或者说...想成为演员的人。"这不算谎话，在他自己的时代，他确实是个不得志的演员。

"难怪你模仿沈墨这么像。"白兰点点头，"不过你的口音有点奇怪，像是...北方官话混合着某种我没听过的腔调。"

朱一龙心里一紧。他说的普通话当然与1940年代的上海口音不同。"我从小在各地辗转，口音比较杂。"

白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而谈起赵明的电影。从她口中，朱一龙了解到赵明是留学法国的年轻导演，回国后尝试将欧洲现实主义风格与中国传统叙事结合，拍摄反映平民生活的影片。

"可惜现在上海电影圈要么拍商业娱乐片，要么拍日本人的宣传片。"白兰叹息，"真正想拍现实题材的导演举步维艰。"

下午的电影试映在大世界附近的一家小影院举行。观众不多，大多是文艺界人士。朱一龙被《街头巷尾》深深震撼——影片讲述上海弄堂里普通人的悲欢离合，镜头语言简洁有力，演员表演自然真实，与他看过的那些1940年代老电影截然不同。

放映结束后的交流环节，一个穿深蓝色西装、戴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走上台。他身材瘦削，眼神却格外有神。

"感谢各位前来，"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在当下时局，拍这样一部电影需要勇气，但更需要的是诚实。电影不应该是逃避现实的工具，而应该是反映现实的镜子。"

台下响起掌声，朱一龙注意到有几个明显是便衣警察的人正在记录发言者名字。

"那就是赵明。"白兰小声说，"结束后我带你去见他。"

见面比想象的顺利。白兰显然与赵明熟识，简短介绍后，赵明热情地与朱一龙握手。

"沈先生，久仰！听说您对电影很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