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
魏无羡闲适地窝在榻上,瞧着蓝忘机有条不紊地忙碌,轻嘟着嘴,娇嗔道:
魏无羡:“蓝湛,你就不好奇我这些符咒是干啥用的?”
蓝忘机:“做什么?”
蓝忘机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
魏无羡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
魏无羡:“蓝湛,你知道吗,原来温宁那事……我之前都没反应过来呢。”
听着他答非所问,蓝忘机也不多言,抬眼又看了他一下,淡声道:
蓝忘机:“你心里不是有数?”
魏无羡一愣,着实没料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蓝忘机,会突然这般打趣,下意识接口:
魏无羡:“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接着,他摸了摸鼻子,笑着调侃:
魏无羡:“蓝湛,行啊,都会打趣我了。”
蓝忘机并未回应,继续专注手头的事。
魏无羡嘴角噙着笑,自顾自说道:
魏无羡:“蓝湛,今日我忽然忆起,当年温宁失了灵识,化作活尸,我费了好些功夫,制了不少符咒用在他身上,就盼着能让他复活,可一直没成功。后来温宁发狂,还是咱俩琴笛合奏,再加上我的符咒,才将他救活,你还记得不?”
蓝忘机:“嗯,然后呢?”
蓝忘机边收拾边应道,头也未抬。
魏无羡:“蓝湛,温宁虽没丢金丹,可在穷奇道变成活尸后,金丹没了灵力支撑,就枯竭消散了。但咱们将他复活后,金丹不仅复原,还更厉害了。修仙之人过了二十岁难以结丹,是因气海经脉成型,没了结丹空间,对吧?”
蓝忘机心中微动,手上动作稍顿,抬眸望去,撞进魏无羡满是期待的灼灼目光里。
魏无羡:“所以?” “蓝湛,我突然有个想法,我能不能研出特殊符咒,注入灵力到体内,再借你强大的修为,两股力量合一,就像当年对付屠戮玄武时那样,内外配合,重新撑开丹田气海经脉,慢慢拓展空间,这样不就能结丹了?”
魏无羡越说越激动,眼神炽热,紧紧盯着蓝忘机。
蓝忘机:“故而,你在研制符咒?”
”魏无羡脱口而出,清秀的面容写满自信。
魏无羡:“没错,而且我已有些头绪,再给我几日,肯定能成。
蓝忘机的手不自觉停下,思绪飘向今日在禁术室翻阅的古籍。
古籍中提及,重开丹田气海经脉才有望重新结丹,只是并非靠符咒,而是需以辅助者的寿元为代价。当然,这代价,他绝不会让魏无羡知晓。
眼下魏无羡的想法,竟与古籍记载不谋而合,蓝忘机隐隐觉得,以魏无羡的聪慧和符咒造诣,或许真能成功。
魏无羡哪能猜到蓝忘机的心思,见他突然定在原地,面色凝重,还以为提起温宁惹他不快。他急忙跳下榻,鞋都顾不上穿,拉住蓝忘机的手臂,急切道:
魏无羡:“蓝湛,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
许是太过在意眼前人,魏无羡莫名心慌意乱,平日巧舌如簧,此刻却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辩解。
蓝忘机回神,暗自责备自己,温和笑道:
蓝忘机:“无碍。”
魏无羡松了口气,暗怪自己太心急,蓝忘机那般神情,定是太过忧心自己。他随即又道:
魏无羡:“蓝湛,你别愁,其实我也还在琢磨,这法子说不定根本行不通。唉,管它呢,反正有含光君护着夷陵老祖,结不结丹又何妨!”
实则,蓝忘机自责,不单因魏无羡的慌乱,更因近来自己常莫名心绪不稳,难以静心。如此状态,如何助魏无羡结丹?是自己太过急切了。所谓欲速不达,凡事缓图,还是稳妥为要。
听着魏无羡看似满不在乎的话语,蓝忘机明白,他是不想自己为结丹之事忧心纠结
话语落下,语气云淡风轻,仿佛不过寻常事。
谈及结丹,蓝忘机心中主意既定,便不再多言。目光转处,却见魏无羡赤着双足立于身前,不禁微微皱眉,温声道:
蓝忘机:“地上凉,把鞋穿上。”
魏无羡:“晓得啦。”
魏无羡嘴上应得飞快,却身形一转,盘膝坐于榻上。
不多时,屋内恢复如初。蓝忘机转身取来食盒,以灵力温热,将食物一一摆好,而后轻轻拉起魏无羡,道:
蓝忘机:“先用饭。”
这一顿饭,魏无羡难得未滔滔不绝。
待二人沐浴整顿完毕,亥时已至。蓝忘机如往常一般,先为魏无羡脖颈处的勒痕涂抹药膏,又让他服下一颗定魂丹,细心为其盖好被褥,这才躺下,取过另一条被褥覆于身上,双手交叠放于胸前,阖上双眼。
静室之中,静谧无声,唯余呼吸轻浅。
沉默半晌,魏无羡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身子。
“难以入眠?”蓝忘机闭着双眼,低声问道。
魏无羡:“嗯。
”魏无羡小声嘟囔,旋即又道:
魏无羡:“蓝湛,咱们说说话吧?”
蓝忘机:“好,你想说什么?”
蓝忘机应道。
魏无羡顿时来了兴致,侧身往蓝忘机身旁蹭了蹭,手托脑袋,好奇问道:
魏无羡:“今日泽芜君与你说了些什么?结丹之事,他如何讲的?”
蓝忘机沉默片刻,将蓝曦臣关于结丹的言语复述了一遍,独独略去了辅助结丹需以寿元为代价的那部分。
魏无羡听罢,不由轻声
魏无羡:“啊”
一声,翻身坐起,面露失望:
魏无羡:“需心意相通的道侣双修?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又非道侣!”
话一出口,魏无羡便觉不妥,忙捂住嘴,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暗忖:
魏无羡:“糟糕!我这说的什么话?
好似一心盼着与蓝湛结成道侣一般。真是糊涂!蓝湛会不会恼我?” 这般想着,魏无羡不敢再看蓝忘机,亦不敢再多言,赶忙侧身朝内躺下,不再作声。 静室之中,再度陷入沉默。
魏无羡悄悄转身,轻声道:
魏无羡:“蓝湛,我信你。”
黑暗中,蓝忘机唇角微微上扬,握紧了魏无羡的手,柔声说道:
蓝忘机:“不早了,睡吧。”
一夜静谧,再无话语。
卯时,蓝忘机准时睁眼,静静凝视身旁尚在沉睡的人片刻,才缓缓松开二人紧握的手,起身去盥洗。
魏无羡也按时起了床,不过已是巳时。这还是因蓝忘机坚持让他先吃过早膳再睡,不然他非得睡到午时才肯罢休。
用过早膳,蓝忘机仔细为魏无羡检查了身体,叮嘱几句后,便自去忙碌。
魏无羡亦不敢懈怠,开始潜心修习。
如此,时光匆匆过了几日。云深不知处仙督大典的各项事务,皆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在蓝忘机悉心照料下,魏无羡脖颈的伤痕几近消失,心神也安稳许多,连日来未曾再诱发心魔。
一切平和安宁,诸事依序而行,日子过得安稳而充实。
又是卯时,蓝忘机准时醒来,静静看了眼身畔之人,起身到隔间盥洗更衣。
整理完毕,他走出隔间,却见那人已然睁开双眼。
蓝忘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坐在榻边,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
蓝忘机:“蓝湛,我身子已无大碍,今日天气甚好,我能不能出去走走?下山转转?”
蓝忘机:“你想去见温宁?”
被蓝忘机一语道破心思,魏无羡索性不再隐瞒,道:
魏无羡:“正是,我在云深不知处养伤许久,温宁就在山脚下,我想去瞧瞧他。”
蓝忘机未语,眉头微微皱起。
魏无羡急忙跳下榻,拉住蓝忘机的衣袖央求道:
魏无羡:“蓝湛,我就去看一眼,离得又近。整日闷在静室,我都快憋坏啦。这段时日我可都听你的话,认真修习,你就放夷陵老祖出去透透气呗?你若不放心,让思追和景仪陪着我也行,蓝二哥哥,好不好嘛……”
魏无羡扯着蓝忘机的衣袖,脑袋轻轻凑到他面前,嘴角微微勾起,模样呆萌又乖巧,满是期待之色。
蓝忘机哪里能招架得住这般模样,心中一软,抬手轻轻撩开魏无羡额前的一缕发丝,无奈叹道:
蓝忘机:“好吧,早些去早些回,不可饮酒,若有事情,立刻传信。”
魏无羡欣喜不已,一把搂住蓝忘机,声音欢快:
魏无羡:“好嘞,二哥哥!魏婴肯定早去早回,绝不多饮!”
可心里却暗自想着:
魏无羡:“到时候再说咯!”
蓝忘机被这突如其来的搂抱弄得身子微微一僵,一时手足无措,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轻轻拍了拍魏无羡的后背。
而魏无羡却丝毫未觉,依旧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待魏无羡盥洗完毕,二人一同用早膳。虽是寻常的蓝氏菜肴,魏无羡却吃得格外香甜。蓝忘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言语。
辰时刚过,蓝景仪与蓝思追已在院门口等候。
魏无羡难掩兴奋,也不多言,与二人径直往山门口走去。
蓝忘机放心不下,一路送到山门口,又再次郑重叮嘱蓝思追:
蓝忘机:“思追,务必照看好魏婴,不可晚归。”
蓝思追用力点头,语气坚定:
蓝思追:“含光君放心,思追定当牢记!”
魏无羡见状,不禁哑然失笑,拉着蓝忘机的手道:
魏无羡:“蓝湛,又不是远途,我很快就回,你就放宽心吧,走啦!”
蓝忘机神情严肃,再次强调:
蓝忘机:“你旧伤尚未痊愈,不可饮酒,切记!”
魏无羡:“哎呀,知道啦,你可真啰嗦,我走啦!
”魏无羡嘴上嘟囔着,脸上却是藏不住的雀跃。
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蓝忘机伫立原地,凝望许久,才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务。
过了许久,魏无羡忽然感觉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紧接着,蓝忘机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蓝忘机:魏婴,当下你需先修习音律,稳固心神,确保心魔不再滋生,而后再考虑结丹之事,切不可急于求成。我定会全力相助,有我在,你无需忧心。”
魏无羡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在这一刻被一股暖流悄然包裹。他垂眸,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背上,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那微凉的皮肤,动作极轻,却饱含难以言喻的深情。虽未言语,可掌心传递的温度早已胜过千言万语,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波澜与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