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浮生:017

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意,刘耀文早已见怪不怪,仿佛这一切不过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一部分。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深潭般沉静,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不露分毫。

这种冷漠并非天生,而是无数次经历后铸就的外壳,为的是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内心的脆弱与真实。

他如今不过是楚国送往敌国的质子,一个被推入狼窝的人质罢了。

在这里,哪怕是一个微贱的下人,也能肆无忌惮地对他施以欺凌与羞辱。

他恨,恨他们所有人,恨这片土地,恨楚国,恨这整个世界。

恨世间的不公,也恨自己的无力。

“你不是挺傲气的吗?”

“继续摆你的架子啊!”

“来到这儿还自以为是什么清冷高贵的楚湘王呢,实际上只不过是个被自己国家抛弃的丧家之犬罢了。”

刘耀文.:...

刘耀文咬紧牙关,默默攥紧双拳,竭力想要稳住不断摇晃的身躯。

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推力袭来,让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却倔强地不肯后退半步。

然而,这样的他,最终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辱。

“扑腾”一声,不知是身体摔落在地的闷响,还是心底深处震颤的回音。

最后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求求我吧,或许我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看着对方那张笑起来令人作呕的脸,刘耀文强忍住内心的恶心感,手臂软弱无力地垂在身侧,却依旧保持着无动于衷的姿态。

“你可别忘了,短时间内你是回不去的,你还得依靠我,现在若是恳求我,说不定我还能让你吃上一顿干净的饭。”

他口中说着这样的话,目光却落在刘耀文撑在地上那只手上,嘴角勾起一抹格外阴险的笑容。

下一秒,他竟直接抬起脚,狠狠踩了上去。

随后,毫不留情地用力碾压,仿佛完全察觉不到自己脚下的是一只属于活人的手。

即便如此,刘耀文依旧保持着沉默,仅仅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痛吟。

他心想,再忍一忍,这一切马上就要过去了。

沈肆月:喂!

刘耀文忽然感到那只被踩得生疼的手瞬间得到了解脱,原本紧咬的牙关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来。

那股尖锐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仿佛从深渊的边缘被拉回了平地。

他的整个身体都随之舒展开来,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映在光影中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闭眼的时间过于长,他刚一睁眼,便被少女身后透过来的光芒刺得微微一晃。

随后,额头上密布的冷汗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其中一滴径直坠入他的眼眸。

视线因此变得模糊不清,而他眼中的少女身影也随之朦胧起来,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然而,那也仅仅是一瞬之间。

此刻,在他的世界里,唯独少女的身影清晰而鲜明,明媚且动人。

“哪里来的野丫头!”

沈肆月:依我所知,这皇宫之内向来规矩森严,条律分明,如今竟连下人也敢如此口出狂言了吗?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宫宴上,沈肆月并没有似其他娘娘那么装扮得雍容艳丽,那人便妄下判断,认定她并非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主子,于是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皇上来教训我?”

他尖声尖气地说道,话语里满是轻蔑与不屑,仿佛一只奓毛的公鸡,气势汹汹地捍卫着自己在这深宫中的地位与尊严。

贺峻霖.:那本王倒是要问问,是否有这个权利,能替皇兄好好管教公公你?

话音未落,他眸中已掠过一丝凛冽的寒意,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指对方。

听到这声音,那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一看,顿时让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显然已被吓得不轻。

“奴才叩见摄政王!”

声音尖细而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仿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唯恐惊扰了眼前权势滔天的主子。

公公低垂着头,双手紧贴裤缝,身形微微前倾,整个姿态透出一种卑微至极的顺从。

贺峻霖.:公公若真以为本王只是说说而已,那你大可试试。

他的语气低沉而缓慢,犹如寒冬夜里的风,冰冷刺骨,却又暗藏风暴。

“奴才,奴才不敢。”

沈肆月这边也是愣住了,敢情刚才跟人家聊了那么许久,对方原来是皇帝他亲弟弟,摄政王啊。

然而,眼下这局势不容多作纠结,沈肆月迅速将目光收回,落在了仍跌倒在地的少年身上。

她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步,俯身将他扶起。

沈肆月:你没事吧?

刘耀文.:没事...

即便已经知晓了少年的身份,沈肆月依旧按捺不住替他讨回公道的念头。

无论如何,这都是帝王之间的纠葛,又岂能容一个下人随意对楚湘王加以羞辱。

这份屈辱,绝不该由他一人咽下。

沈肆月:就我所知,皇宫之中并非如此教导下人,来者皆为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明白吗?

沈肆月:皇上都一口一个称呼他为“楚湘王”,你竟有这般胆子以下犯上。

即便皇上强逼刘耀文在众人面前舞剑,但表面上的礼数依旧不能失了分寸,所以皇上口中仍是客客气气地一口一个“楚湘王”地唤着。

楚国的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谁又能预料未来的局势会不会风云突变?

因此,他们绝不会因眼前的些许胜利便沾沾自喜,这是自古以来不言自明的道理。

除非敌国已经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回天,甚至到了濒临覆灭的地步。

“奴才,奴才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望着方才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人,此刻却如丧家之犬般蜷缩在贺峻霖脚下,一边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脸,一边用恶毒的言辞咒骂自己。

刘耀文怔怔地站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暗自思忖,如今的自己,是不是也与他相差无几?为了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竟变得如此卑微而狼狈。

这种生存的方式,像一根无形的锁链,将尊严一点点磨蚀殆尽,只剩下满心的酸涩和无奈。

若非刚才沈肆月及时出手推开,他恐怕真的会支撑不住,向那人妥协。

或许,他是悲哀的。

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恰好也是他最狼狈的时刻。

所以他并不会因为光照到自己而感到庆幸,反而会想要将这样的自己隐藏起来。

光芒洒在他身上,带来的不是温暖与欣喜,而是无所遁形的窘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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