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009

是夜，月上初弦。

云知解开围在身前的青花布围腰取了下来，千机第一次见云知变幻出这样的一条围腰还有些不可置信，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将厨房里的菜一手一盘地端到了树下的石桌上。

下午云知给千机的柿子他没吃，自己又摘了一个，洗过后一人一个当饭后水果解解腻。

云知今日心情不错，多做了几个菜，还熬了菜粥。

千机端起粥碗，看着碗里野菜，偏头问云知。

“你从前行军，吃的也是这些吗？”

“从前？”

云知垂下眸子，吹散粥上的热气，过去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她喝了一口粥，道。

“要是有，那就好了。”

千机噤声，低头沉默地吃着菜。

“那时候吃的最多的是烧饼，以前吃多了，现在我一见到就不想吃了。”

云知放下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没说的是，那时候吃的最多的是烧饼是因为只有烧饼可吃，为了活着，就算是吃腻了，吃吐了也得吃。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饭。

云知回了房里，剩下的活自然是由千机包揽。

千机收拾完后，抬头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天幕，抬手，漫天飞雪顷刻间洋洋洒洒地落满了小院。

云知坐在屋内，闭眼调息，感受到神力波动，她站起身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小院，那雪还在不停地下，似鹅毛般轻柔地飞舞，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耳边吵嚷声一片。

“小云儿快长大，长大了爹爹让你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小云儿走啊！！！”

“跑！不要回头！！！快跑！！！”

“欸，你叫什么？”

“我叫小云儿。”

“他问的是你的大名。”

“大名？”

“对。”

“我没有大名。”

“云伯不要死，小云儿以后听话，你不要死……不要死……”

“我，云成月，愿与云知、云若离、云长山结为异姓兄妹，天地为证！”

“我，云若离，愿与云成月、云知、云长山结为异姓兄妹，天地为证！”

“我，云长山，愿与云成月、云若离、云知结为异姓兄妹，天地为证！”

“我，云知，愿与云成月、云若离、云长山结为异姓兄妹，天地为证！”

“天地为证——”

“天地为证——”

“活着……”

“小云儿……”

“阿知……”

“云妹……”

“将军……”

“侯爷……”

“云妹喜欢打雪仗，若是哪一日下雪了，便是我们回来了。”

云知抬头看着这场雪，眼前却浮现出千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云知放下推窗，走到桌边，指尖沾上茶水，扶住袖口，手悬在半空任由指尖的水汇聚成一滴落下，在桌面绽出水花。

鬼使神差的，她写下了千机的名字。

等回过神时，青葱玉指轻轻抚过字迹的周围，最后掩耳盗铃般将杯中的茶水倒在桌面将字迹洗去。

云知挥手，桌面整洁如初，什么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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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两人心照不宣地将饭桌上的沉默同第二日消失的雪花一齐掩去，仿佛昨夜月明星稀，未有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