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婚事

卯时三刻，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雕花窗棂上的缠枝纹投下细碎光影。你握着象牙梳的指尖微微发颤，铜镜里映出蓝曦臣赠予的蓝白丝带，在乌发间如流云婉转。忽听得院外传来"嘭"的闷响，推窗望去，只见晓星昭师叔正拎着魏无羡的后领，玄色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爆竹碎屑。

"反了天了！祠堂外也敢放烟火？！"晓星昭的怒吼震得廊下青铜风铃叮当作响，魏无羡手里还攥着半截引线，嘴角沾着芝麻糖渣。

你提着襦裙踉跄奔出，绣鞋踏碎满地晨露。蓝曦臣几乎同时出现，月白长袍在晨风中扬起银线暗纹，腰间的"涣"字玉佩折射出温润的光。他望着魏无羡手里的鞭炮，眉峰微蹙："阿羡这是......"

"我这是给姐夫撑场子！"魏无羡梗着脖子挣扎，陈情剑穗扫过晓星昭的手背，"谁让七师叔非要天不亮就开祠堂门！"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顺着众人惊惶的目光转头——抱山散人不知何时已立在月洞门处，墨色道袍被山风掀起衣角，白发间银丝闪烁如星。

蓝曦臣立刻整衣行礼，广袖如流云般铺展在青石板上："是曦臣管教不严，还望师祖恕罪。"他转身时目光扫过魏无羡，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阿羡，还不向师祖赔罪？"

抱山散人轻笑，苍老的声音里藏着岁月的涟漪："这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倒有几分阿月的影子。"

你与魏无羡对视一眼，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母亲晓星月闯荡江湖时的飒爽英姿，此刻竟在魏无羡灰头土脸的模样里若隐若现。蓝曦臣俯身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看来阿羡无意间讨了师祖欢心。"

早膳时，魏无羡还在扒拉最后一口莲子粥，便被晓星昭拎着后领拖往会客厅。晨光透过雕花槅扇，在青砖上投下云纹光影。蓝曦臣整了整抹额，月白长衫下摆扫过门槛，行礼时脊背挺直如松："今日有两件要事，恳请师祖与各位前辈定夺。"

他展开一卷泛黄舆图，指尖划过标注阴铁残片的红点："近日岐山温氏异动频繁，蓝氏已派三十名弟子暗中查探。"话音未落，晓星泽的拂尘已重重扫过案几："蓝氏与阴铁渊源颇深，如何确保不会引火烧身？"

"蓝氏愿以龙脊山为屏障，设下十二重缚仙网。"蓝曦臣从袖中取出刻满符咒的玉简，"若有异动，三日内可召集百家修士。"他忽然转身望向你，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是此事凶险，恳请师祖允我护婷儿周全。"

会客厅陷入死寂，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魏无羡突然吹了声口哨，被晓星昭的眼神瞪得缩了缩脖子。抱山散人摩挲着青玉扳指，浑浊的目光穿透晨雾："蓝氏联姻最重礼法，你可准备好了？"

蓝曦臣取出怀中的婚帖，素白宣纸上的簪花小楷力透纸背："待回云深不知处，曦臣定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来迎。"他走到你面前，玉白的手指轻轻擦过你发烫的脸颊，"往后藏书阁的第三排书架，会摆满你爱看的游记话本。"

魏无羡欢呼着蹦过来，揽住你的肩膀："阿姐快答应！我还等着喝喜酒呢！"抱山散人望着这对璧人，忽然笑叹："阿月若在，定要闹着坐首席。"他抬手示意蓝曦臣起身，"婚约定下，只是婷儿未满二十，不得行大婚之礼。"老人突然转头瞪向魏无羡，"还有你的飞鸟礼炮，敢惊了后山仙鹤，仔细你的皮！"

暮色漫过云深不知处的三千家规石碑时，蓝曦臣捧着誊写好的婚帖走向松风水月。怀中的宣纸被掌心焐得温热，每一个字都浸着忐忑与欢喜。蓝启仁正在批改课业，狼毫在宣纸上顿出墨点："可是抱山散人处有了消息？"

"师祖允了婚事，只是......"蓝曦臣将婚帖奉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需等三年。"蓝启仁展开婚帖，目光扫过工整的"聘书"二字，银白的眉峰微微颤动。松风水月的烛火明明灭灭，照见他抬手为蓝曦臣整理歪斜的抹额："明日起，着手准备玄纁束帛。这三年，莫要辜负了人家姑娘。"

蓝曦臣走出松风水月时，夜幕已完全笼罩山峦。他望着漫天星斗，想起你说"要风风光光地嫁"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山风掠过，带着远处莲塘的清香，将对未来的期许，揉进了姑苏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