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壹.

……

哪吒都受伤了，托塔李天王大惊，连忙带着人收兵回了天庭。

面色苍白的少年神邸独自坐在云楼宫内，连肩膀上的伤都顾不及，眼前浮现沈悔被人推到火堆之中活活烧死的画面。

他双手紧攥，手腕连带着额角都隐隐冒出青筋来，本就苍白的脸上布满寒霜。

“元帅……”

“滚出去！”

来人身披黑色甲胄，生的高大威猛，是于哪吒行宫之中值守的天兵，脸上很是恭敬。

哪吒乃是天庭中坛大元帅，法力通天，千百年来只要他出征，那便是战无不胜，天兵天将之中无一不是敬佩于他的，能在元帅殿内当值更是他们争破脑袋也不一定能求来的。

燎原对于哪吒受伤一事颇觉意外，便也认为自家元帅是因此而生气。

他作为哪吒的心腹之一，对于哪吒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自家元帅虽说傲气了点，但人家确实有傲气的资本。

元帅面冷心热，看似睥睨天下、阴晴不定，总是杀气腾腾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不讲理样子，实则赏罚分明，说一不二，手段最是果决，看着军中规整严明的风气便可知晓。

“元帅，是玉帝派人来请，请元帅到凌霄宝殿去。”

燎原仍然保持着弯腰拜礼的动作，语气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怨言。

哪吒眯了眯眼睛，撑着手站了起来：“罢了，你下去吧，我自会前去的。”

燎原悄悄看了一眼哪吒半阖的中衣，隐隐约约瞧见那臂膀上泛出的血色：“元帅……你的伤……”

哪吒挥了挥手，手一扬那套白玉织金锦袍就已经穿在了身上，他大步离去：“无妨，回来再上药也是一样。”

…

待哪吒到了那凌霄宝殿之外，远远便能瞧见那殿内的大阵仗了。

玉帝身后四大天师伴驾，大殿左右文武神官皆待，最前方的赫然就是那手持宝塔，口腹蜜剑的天王李靖。

哪吒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

方才来到大殿，正欲伸手拜见玉帝，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一道刺耳却又装模作样的威严之声：

“哪吒，你可知罪！”

哪吒理都没理他，继续对着玉帝行礼，淡漠无痕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寒意：“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小神有伤在身，还要回去休养。”

玉帝不动声色的看了李靖一眼，复又看向哪吒，语气之中不乏关怀：“中坛元帅伤势可重？”

“适才托塔李天王疑你与那妖猴有所勾结，假意受伤放走了它去。”

哪吒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李靖一眼，无悲无喜却叫李靖无端打了个冷颤，抓紧了手中宝塔几分。

“哦？”

哪吒只轻轻出了一声，便见那李天王又叫嚷了起来，两指并拢指向哪吒：“呔！你这孽障还不承认？”

“旁人不知你我却清楚，你与那妖猴战了几百回合未落下风，混天绫乾坤圈阴阳剑……你那么多宝贝呢？平日见你那么张扬，跟人不死不休的，怎么那妖猴一棍子就把你打回来了？”

哪吒嗤笑一声，看向李靖的眼神如同看向死人一般，仍旧桀骜冰冷：“我做什么也配你来置喙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毫不收敛，大大方方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殿中众仙神面面相觑，低着头并不发声，生怕火势蔓延烧到自己身上。

站在哪吒身旁不远处的太白金星眼睛骨碌碌的转，看看哪吒又看看李天王，最后和宝座之上同样尴尬且有些无措的玉帝对上了眼。

李靖气得眼冒红光，手中宝塔一横便怼至哪吒面前，大喝：“你且好好看看这七宝玲珑塔，再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语！”

泛着五色的宝塔闯入哪吒眼中。

哪吒本就苍白的脸色刷的一下更加难看。

被关在塔中历经烈火焚身，神魂束缚的感觉又好像重现，刺激的他尾椎骨都阵阵颤栗，削骨割肉的痛苦因为幻术不断闪现在他脑海之中，眼前就是血肉模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自己。

法力被压制，修为被慢慢抽离，那种无助的痛苦远比割肉剔骨要折磨人的多。

哪吒压下心内的震颤和发自心底的惧意，傲然的抬头，狠狠的瞪向李靖：

“我乃三坛海会大神，早已割肉还父、剔骨还母，哪吒便是哪吒，莲花化身，无父无母，大逆不道四个字你也配说出口！”

他嘴角扬起挑衅的讥笑：“若不是这塔，你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没有它，我早不知杀你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