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

杨戬踏着祥云到时，便瞧见哪吒已然站在云层之上，神色自若的看着下方，于是跟着站在哪吒身侧，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了。

万剑齐发，遮云蔽日，冲着四肢经脉而去，一剑一剑接连不断，修为心脉也渐渐衰弱，如此虐杀行径确实残忍，杨戬都不免咋舌。

“这妖怪作了多大恶，竟然惹得她都下了这般杀手。”

要让封神之后号称只渡不杀的人都忍不住动这样的杀心，这妖怪定然不是个好种！

杨戬来得晚些，并未看见真灵渡化这片堪称阳间炼狱之地之前的惨状，因此才有此问。

哪吒踏着风火轮几息之间便赶到了此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沉默着站在云端，但是眼神一瞬不差的盯着下方神女和这妖谷里的动静就是了。

哪怕感知杨戬到了他的身旁也并未离开半个眼神。只是在听到杨戬的言下之意后轻飘飘的哼了一声：

“还没死呢。”

杨戬哑然，随即便被巨大的无语包裹全身，跟着将目光再次投向下方。

原本已经长出绿芽的草地因为沾染了那妖怪的血液又极速枯萎了下去，那猫妖此刻经脉尽断却因缚妖绳之故被吊在空中，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它修为尽毁，四肢百骸皆被剑刃绞碎，已然活不成了，却偏偏还被留有最后一口气，不上不下，还欲出声可稍一牵动整个身子都疼得颤栗。

那是五脏六腑都被撕扯的疼痛，嘴里源源不断的吐着血，糊的整张脸，整个胸前都是那腐烂发臭的绿色粘液。

很是膈应人。

反正杨戬是觉着今天晚上吃不下饭了。

较之平常女仙，瞧见这般血腥场面只怕要恶心害怕的几天睡不着觉了，可真灵看着面前妖孽的惨状，眼里竟然比之前还多了几分松快。

她立于原地，久久没有动作，思考着该怎么送这孽畜最后一程，它虽然有所悔悟，但错了便是错了，害了这么多无辜凡人，总归不能叫它死的太轻巧了。

不若将其送于阴曹地府，一十八层地狱阎罗最是手段狠辣。

真灵这般想着，却是也藏了私心。

还未来得及动手，真灵便觉头顶被一片阴影覆盖。

抬眼瞧去，是一红绫飞舞，遮天蔽日，竟是遮住了太阳的光辉。

熟悉的莲花烈焰红纹映入眼帘，真灵眼睫震颤，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滔天翻涌的异样情绪。

饶是如此，她也低声轻念：

“......混天绫。”

她不过走神一瞬，那万丈红绫霎时便刺穿了那妖怪的心脉。

红绫落下，锦衣玉袍的莲花太子双手抱胸立于日光下，本就艳极的俊逸面庞镀上一层金光。

天神临世，便是如此。

他悄然避开下首女子目光，投向那已然了无生息的妖孽之时眼神多睥睨不屑，一眼便是足够的恩赐。

抬手，干净无暇仍旧泛着金光的混天绫便飞回哪吒手里，恢复成正常大小老实的缠在哪吒手弯臂膀间。

随后索性转头去看后跟上来的杨戬。

杨戬追上来瞥了他一眼：

“你倒是动作快的很，我还没反应过来，你人影都没了。”

真灵看了一眼那猫妖化作飞灰的地方重新开始蔓延生机，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良久还是叹息了一声。

只道一句：时也，命也。

而后腾着祥云落至哪吒和杨戬身前。

“多谢二郎神和三太子前来相助。”

女子清冷客套的话听的哪吒很不入耳，脸色也臭了起来，俊秀的眉目之间泛起一层薄薄的阴骛，仿佛下一刻便要提起火尖枪去攮死个妖怪。

杨戬眼疾手快的拍了拍哪吒的胳膊，这才看向真灵，笑着开口：

“怎么的几百年未见，小悔便这般跟我生疏了？”

真灵默了默，这才又颔首轻声道了一声：

“杨二哥。”

杨戬笑着应了一声，随即看向身旁别扭的跟打结的莲藕一样的哪吒，又冲着真灵道：

“我可没帮什么忙，还不是哪吒，他怕你受伤，踩着风火轮风风火火就来了，我都没跟上。封神的时候天道降下法旨说叫你只渡不杀，方才也是他怕你造了杀孽有什么反噬，这才出手的。”

看着其实本不多话的二郎神沸沸扬扬变成话痨的模样，真灵心下倒是蛮新奇的。

悄悄瞥了瞥哪吒冰冷桀骜的神色，她压下嗓子里的话，默默把方才心里那阎罗地狱的想法也当做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