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世界第四章

少典清衡倒是从段小姐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担忧。虽未特意向她解释什么，但也借着人面鸮为她解忧了。“人面鸮，我方才所说的话，你应当是听得一清二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那些枉死者返阳，必得需要你的配合。而现下放在你的面前的，则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现在就以死谢罪，另一条路，便是不计代价的赎清前罪。我也没什么可欺瞒你的地方，若想助枉死者重新返阳，并非一件易事，你将付出极大的代价。或许于你而言，一死了之反而更轻松、痛快。”

人面鸮蛮娘却突然笑了，是很凄然的笑。“你错了，我并不觉得一死了之会更轻松、更痛快。我想活着，不过我并不是为了日后复仇，我想事到如今，你们也绝不可能再给我复仇的机会了。但我还是想活着，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说着，眼角的泪水便夺眶而出了，“半夏，此前我便跟你说过，我对秋郎是真心的，可你就是不信。起初，我还不知你识破了我的身份，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说自己身世可怜，是个孤儿。但如今我们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是妖，是个活了很久很久的妖，久到我早已不记得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模样的了。我化为人形以后，也没有少遇到那些想要在我这儿占到便宜的凡夫俗子。可秋郎不一样，他真的给了我早已忘却的温暖，他真的愿意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过门！他愿意给我正妻的名分，他是真心对我好的。我是妖，可我也有心啊！我真的想和他相守一生，为了他，我愿意改邪归正，可除了他，确实没人能容得下我。我想知道，若是我赎清前罪了，是否还能回到秋郎的身边?你是不是能够为我保守秘密?”

段半夏听了新嫂嫂的话，心头百转千回，很是难受，可自己却还是说不出口一个承诺。她瞧着确实是可怜的，可万一她还有害人之心呢？自己如何能够因为一时的不忍，便将段家满门置于危险之地呢？

少典清衡此刻，也觉得心酸不已，不由得抬头望向了天际，望向了自己的来处。“只要她答应配合助枉死者返阳，她便再无能力害人了。实则想要救回那些无辜者，她需要以妖灵为祭，再消耗妖力铸造枉死者们的新肉身，而且此法最终也会遭受反噬。她日后会彻底的丧失妖力，不过能够保留人形，却也会一日虚弱过一日，直至油尽灯枯而亡。她今日虽不会死，但也无法享常人之寿，而且她无法孕育子嗣。依我看，施法过后，她的寿命，至多不会超过十年。”

闻听此语，段半夏也更加怜悯起新嫂嫂来了。即便自己知道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救回那些被她所害的人，可也不知怎么的，自己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出了根本不该说的话，“兄长是家中独子，若你无所出，即便是祖母，也不会再偏袒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