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二）

索芙妮娅微微一怔。他是指他手里的笔，还是那本书？她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具体所指。看着奥菲厄斯脸上那抹带着点神秘色彩的笑容，她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基于礼貌和对方显然不想多解释的态度，没有追问那本书或者那句奇怪的话。

索芙妮娅：“那希望一切顺利。”

她只能顺着他的话，含糊地应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手中的墨水瓶上。心里却忍不住琢磨：他今天心情不错。而且，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好像淡了很多。

奥菲厄斯也无意深入这个话题。他朝索芙妮娅微微颔首，那点笑意收敛了些，恢复了惯常的礼貌，但那份变化并未完全消失。意外地，他提起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话题。

奥菲厄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这家店的新品。”

奥菲厄斯：“再见，埃勒里小姐。”

索芙妮娅：“再见。”

奥菲厄斯抱着那本厚厚的书，转身走向柜台深处，似乎还有事情要和店员交代。索芙妮娅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刚才推荐的墨水。

她的视线立刻被旁边一瓶颜色独特的墨水吸引——一种柔和的、带点灰调的淡紫色，标签上写着“暮色鸢尾”。她忍不住拿起来，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瓶身，对着光线看那独特的色泽。

索芙妮娅：“好美，像盛开的鸢尾花。”

不过想了半天，她还是拿了刚开始的那款。这瓶墨水虽然漂亮，但价格也十分美丽，而且实用性不强。

买完墨水后，索芙妮娅重新踏入霍格莫德喧闹寒冷的街道。她刚辨认了下蜂蜜公爵的方向，准备汇入人流，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

罗兰：“索芙妮娅。嘿，真巧！”

罗兰·瑞安像一道金色的阳光，从人群中穿了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笑容，手里拎着个佐科笑话店的袋子。

罗兰：“泰瑞他们还在里面研究那个会咬人的橡皮鸭呢。你去哪？一起走吧。”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喜悦。

索芙妮娅：“嗯，去蜂蜜公爵找曼蒂。”

索芙妮娅也笑了笑， 两人顺着街道并肩而行。罗兰兴致勃勃地说着佐科店的趣事，语气轻快。

然而，这份轻松在靠近通往尖叫棚屋的僻静巷口时，骤然凝固。

博克靠在那边的石墙上，双臂抱在胸前，深色的绿色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当索芙妮娅和罗兰走近，他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如同锁定目标的毒蛇，瞬间精准地投射过来。那目光极具穿透力。他完全无视了罗兰的存在，视线只牢牢地钉在索芙妮娅身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罗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他紧绷着脸，毫不退缩地迎向巷口那道视线。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只有翻涌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空气瞬间充满了火药味。街道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巷口的冰冷凝视，与罗兰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在空气中无声地对撞，几乎要撞出火花。

博克的目光终于从索芙妮娅脸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刻意的轻蔑地，移到了罗兰身上。他嘴角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传递的信息再清楚不过：轻蔑，不屑，以及一种“手下败将还敢瞪我”的挑衅。

莱桑德：“埃勒里。”

莱桑德：“看来你的‘骑士’今天状态不错。”

索芙妮娅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罗兰几乎要炸了。她没等罗兰爆发，也没回应莱桑德的挑衅，直接伸手，坚定地抓住了罗兰的手腕。她的声音不高，不过立刻下达了指令：

索芙妮娅：“罗兰，走了。曼蒂在等。”

罗兰被她抓住手腕，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拉住了缰绳的烈马。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带着火星子的“哼！”声。

索芙妮娅不再看莱桑德一眼，拉着罗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个充满火药味的巷口，汇入前方通往蜂蜜公爵的人流中。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以及莱桑德可能依旧挂着的冷笑。

直到转过拐角，彻底看不见巷口，她才松开罗兰的手腕。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但那双蓝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并未完全熄灭。

罗兰：“那个混蛋！”

索芙妮娅：“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拳头松开又握紧，最终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土堆，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怒意。莱桑德·博克的出现，像一颗投入火堆的冰弹，瞬间蒸发了霍格莫德日的暖意，只留下呛人的硝烟味和罗兰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们之间的梁子，结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