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她？

天命将阿珠轻放在寝殿内的云锦软榻上，指尖拂过被角时顿了顿，终是仔细掖好每一处缝隙。夜明珠的光晕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柔光，映得她羽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他静坐榻边，玄色衣袖垂落在地。恍惚间又听见那日阿珠稚嫩的声音：

混沌珠："国师大人，情到底是欲念还是动力呢？"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刹那照亮他微蹙的眉。泠鸢方才的眼神突然浮现在眼前——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凤眸，今夜竟冷得像淬了冰。

心口蓦地一紧。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按住胸口，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传来陌生的钝痛。他困惑地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

天命："奇怪......"

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咚作响，他仰头望向漆黑天幕，任由冰凉的风穿过窗棂，吹乱了向来纤尘不染的衣袍。

**九天·神坛**

天命一步踏出，足下云海翻涌。藏青色的国师袍在神光中寸寸褪去，化作流金溢彩的神袍，眉间一道神纹浮现，如灼灼烈日，威仪凛然。

他行至通天柱前，袖中垂落一缕阿珠的发丝，在神息中化为飞灰。

天命："请颢天宽恕。"

他的声音不再似人间那般清冷，而是带着神祇独有的空寂回响。

天命："混沌珠灵智未醒，误染凡情，是吾监管不力。"

神柱上的古老纹路微微亮起，似在聆听。

天命："吾必在她情根深种之前——"

他抬眸，眼底金芒如刃。

天命："斩断尘缘，重归神位。"

颢天的声音自苍穹深处传来，如万古寒冰相击：

颢天："这道天雷，不过警示，天律规则不可逆。"

神坛四周的星火骤然扭曲，化作无数天罚之眼的形状：

颢天："若情根深种，天罚必然降下，吾必亲手，碎其灵魄。"

天命立于神光之中，流金神袍无风自动。颢天的威压如渊似海，却在他周身三尺外尽数消散。

颢天："你自混沌初开便无情无欲。"

神谕之音忽转锐利，

颢天："今日竟为区区器灵......动了心神，你爱她？"

天命："不爱。"

二字掷地，整座神坛的星火齐齐炸裂。天命抬首，眉间神纹炽烈如焚：

天命："属下不过......厌恶意外。"

最后一丝属于人间的温度，在他眼底彻底冻结成冰。

昭明踏进内室时，檐角铜铃正被风吹得零丁作响。他看见阿珠昏卧在软塌上，锦被半掩着苍白的脸颊，当即箭步上前，掌心凝聚灵力按在她眉心。灵力流转间，阿珠眼睫微颤，睁眼时眸中还凝着未散的惊惶。

昭明："这天雷来得蹊跷。"

昭明收回手，玄铁护腕磕在床沿发出闷响，

昭明："可还有不适？"

阿珠撑起身子摇头，发间珠钗簌簌：

混沌珠："国师大人来得及时......"

窗外传来战马嘶鸣，昭明解下腰间玉扣放在案头：

昭明："阿炎会守着你。"

混沌珠：“我也要去。”

见她要起身，忽从袖中掏出油纸包，蜜饯的甜香顿时漫开，

昭明："等这些糖吃完，我就回来了......"

混沌珠："我要习剑。"

阿珠突然抓住他染着铁锈味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皮革纹路，

混沌珠："以后，我来保护你。"

昭明怔了怔，忽然将她按进怀里。铠甲冰冷的玄纹贴着她脸颊，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她发间。